沐千华哑然失笑：“好啊，你烧了它们，赶明儿我就被那些老顽固们轮番‘指教’了。”

东方凌云不说话了。

沉默了少顷，她问道：“我之前同你说的事，你怎么想的？”

他拧眉：“你是说继承暗夜皇位这件事？”

“对，你也该知道我哥哥不是东方皇室的人，他夺来的这个皇位最终会成为众之矢地，暗夜总是不可一日无君。”

“不是还有一个人选吗？”东方凌云道。

沐千华无奈道：“景惠后肚子里的那胎确实是你皇兄的子嗣，但总不能小皇子一落地就让他继承皇位，景惠后也没那个本事辅佐皇子不是吗？”

“……所以你希望我回去？”他认真地看着她。

沐千华不希望他曲解她的意思，解释道：“凌云，如今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在真正的皇室血脉即位前不能撒手不管，我相信你对暗夜的情感也一样。就算我不说，你也会回到帝都对吗，从一开始你想的就是夺回暗夜正统，肃清逆臣贼子。我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在身，我要匡扶冷夜社稷，你要保卫暗夜江山，七国大战的结束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个结束，我们接下这个担子，就有责任完成它。”

“在这之后呢？”

“……什么？”

“在我们接手了自己的责任之后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两个该怎么办？千华，也许我最初想的是夺回帝都，为皇兄报仇，但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别离再聚，我现在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要的不是那些你明白吗？”他从未如此认真地告诉她他的感受。

他如今想要的是和她在一起，过最平凡的生活，去做一些寻常夫妻会做的事，而不是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做着劳心劳力的事，连见一面，都困难至极。他在乎的，只是她这个人，只要她待在他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沐千华心头一震，望着他的双眸，许久之后，她说：“凌云，相信我，我会等你，也请你等我，我向你许诺，无论多少年，只要我们双方卸下身上的担子，我们就隐姓埋名，永不逗留权势，汲营荣华，我们都会回到彼此身边。”

“但是现在，我们还是要分离是吗？……”他苦笑，更用力地拥紧她，“千华，萧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这么固执，这么坚强，我要怎么做才能将你留在身边？”

沐千华淡淡地叹了口气，他舍不得，她又何尝舍得？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次分分合合，这么多艰辛坎坷终于走到这一步，却还要为这天下再一次妥协。

可是她能如何，当真放下一切，置冷夜上下于不顾，与他远走高飞吗？那样的话，她对不起的，岂止是百姓。她不是冷夜的皇室，可在她心里，她一直是冷夜王朝的公主，从她接手这个王朝开始，就注定她不能像端茶饮水那般，想放下便放下，这世间存在着太多无可奈何，并非他们可以左右。

今日他们若为彼此放任两国群龙无首，必会一生寝食难安。

而他，是暗夜的皇子，是暗夜的守护神，若是他为她放弃了暗夜，在她心里，他便不是原来那个东方凌云了。她信任他，所以她相信最终他一定会回到暗夜，助暗夜度过这一次危机。

他们就连分别，都信任着彼此离开的理由。

沐千华环着他的腰身，柔声道：“凌云，回去吧，这是我们都必须肩负的担子，谁也卸不下，谁也不能卸下。”

东方凌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立于亭中，许久之后，他坚定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十年，萧儿，给我十年，我定能了结一切，扶新皇登基。”

她莞尔：“好，十年之约，我定会遵守。”

远处祁连山白雪皑皑，连绵不绝的山脉冗长而庄严地守护着襄城，伴随着愈发萧瑟的寒风，徐徐吹入城内。

东方凌云同东方凌风于五日后拔营回帝都城，姜国保有其封地，成为暗夜麾下属国。

半月后，从帝都传回消息，国君东方凌风查明当年东方震天之死的“真相”，大赦了东方凌云，恢复了平衍大将军的职位，加封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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