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日,关中袁氏的第二座城奠基。
白雪下的土地坚硬如石,却没有成为筑城的阻碍。
关中袁氏八万人青壮两万人,在寒冷的北国寒风中开始了他们艰苦的开拓。
二十一日太阳还未升起,袁凌鳯从梦中惊醒,袁凌鳯梦中梦到了一座城在自己手中诞生,正当袁凌鳯想要这座新城的时候,却燃起了狼烟,城破人亡,袁氏族人战死无数,自己也力竭而亡。
袁凌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从床榻上下去,拿起昨天赵婶送来的粗布棉袄,袁凌鳯顶了一顶毡帽,就出了里屋门,小禾还睡的正香,袁凌鳯帮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走到院中,拿起昨天领来的锄头,袁凌鳯将锄头搭在肩上,出了老宅,街上此时有无数的人和袁凌鳯一般打扮,袁凌鳯汇入人流,出北崖堡,向西走了两里地,此时在烽火台这一处高地上只有分布各处的三十多个草棚,草棚下是星夜起床在寒风中为族中青壮做饭的二房妇人们,大锅熬的粥,从八个村子运来的饼子,饼子已经没有了热气,作为长房,北崖堡离得最近,一队独轮车运来一坛坛咸菜。
太阳初升,一堡八村两万青壮分布于用锅灰划下的标记,吃饭不敢吃的太饱,只有六分而已,认识袁凌鳯的也只是拱拱手,在这片高地上,没有身份高低,有的只是袁氏青壮,十五以上,四十以下,能来的都来了,袁凌鳯不是最特殊的人。
“吃饱了就开干,后生们揍活咧。”一个看上去头发花白的长者呼喊了起来。日子熬人,其实他也只是三十五岁而已。
袁凌鳯听到声音,将碗里的粥一口喝光,拿起锄头就到了长房分到的那一段,两万人干活,要分配均匀,人不能扎堆,也不能太分散,也幸得袁氏子弟从下灌输的军伍规矩,十户一什,百户一所,千户一团,长房三团,来了三千多青壮,袁凌鳯和同一房的兄弟们分到了东丁段,五里见方的城,一共二十里的周长,两万青壮不过负责半米宽,但在袁凌鳯画的图上,城墙上面的宽度为十米,放到地基就是十四米了,城墙要离地十米,地基要打到最少三米,所以每一青壮均下了最少要二十方土。
天寒地冻,袁凌鳯一锄头下去,地上只是磕了小坑,枯草加上土和冰碴混杂在一起。手掌有些发麻,可是关中袁氏只能依靠着青壮的气力去破土,烧点柴将地哄热,袁凌鳯提出来过,不过却被族老反驳了,袁凌鳯现在还能想起来袁养贝告诉他的那句充满无奈的话:“我族没有那么多柴和炭,凌鳯。”
袁凌鳯上一世就是农家子,这一世也算是农家子,毕竟关中袁氏是耕读传家的,所以袁凌鳯对于锄头的用法并不陌生,袁凌鳯将脖子上缠绕的布围扯下来,绕在木柄上紧了紧,“嘿。”的一声闷哼,锄头再次挥下。
周围的同族兄弟,有样学样,没有人去说闲话,自小练武,袁氏子弟能吃苦,肯吃苦。
因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多少好儿郎英年早逝,为的就是家族中兴。
袁凌鳯干着粗活,和身边的同族破开了一小片冻土,袁凌鳯跳了下去,向着底下挖掘,同族扩大浅坑。
一个时辰后,妇人们推着独轮车,车上是装着热水的木桶,热水没有可口一说,带着咸味,没有人去计较好不好喝,拿起土碗,邻家嫂子用葫芦勺舀到土碗,袁凌鳯眉头微皱,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盐水,然后轮到下一个人,袁凌鳯走到一旁,将手心刚才磨出来的水泡咬破,挤出脓水,看着双手掌心,袁凌鳯苦中取乐,自嘲一笑,“练武的手和干活的手可真的不一样啊。”
稍作休息,袁凌鳯和身边的兄弟们没有多说话,因为说话也会费力气,袁氏男人话不多,在沉稳之下是一颗热情的心。
不说话,眼睛却是另一种交流的方式,猜对猜错都无所谓,只是求一个短暂的乐子。
这时候从别处传来了中路秦腔的声音,袁凌鳯细听却是长坂坡那一段,一人声起,一人声落,另一人接起,袁凌鳯不会唱,但是喜欢听,粗狂豪迈的声音背后是关中人的热情。
短暂的休息后,秦腔声落,整个高地上又陷入了沉默,沉默中每个人都专心的干活。
一个上午,袁凌鳯这一段宽十五米,长五十米的区域已经被挖下去了快一米,这要是在夏天,至少能将地基挖完一半,不像现在只有四分之一。
干了一上午的活,每个人都累的不清,族里这几年要做大事,关乎每个人的未来,没有人去说闲话,这个时代的人有属于他的纯粹。
两张大饼,一碗羊汤,羊汤有点咸,不过这是必须的,干活出汗,不补充盐分,明天就没有了力气,干活的时候,身上热了就将棉衣脱下,这时候开始吃午饭,身子不干活,慢慢凉了下来,袁凌鳯将棉衣披上,这时候可不敢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要稍等一会儿,尽量让汗气散散。不然人是会染上风寒的。
吃完了饭,靠着自己挖的土坑里,晒着太阳,到了下午,将上午挖出来的土运到高地下要修的水坝旁,留一半人手将土压实,剩余一万人回到高地上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