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这个由众多商人组成的怪物,隐藏的太深,深到令帝王恐惧,在一个帝国里,最有能力的人不是文臣干吏,统帅将军,而是那身居深宫,坐着龙椅的皇帝。一言出,无数人抛头洒血去做的九五至尊。
当这个人的帝国里,出现他不能控制的人或者一撮人的时候,那么就只有毁灭了。
所以袁凌鳯来了,朱慈烺也来了。
一个杀,一个抚。
两个月被面甲遮盖的脸,很是白皙,袁凌鳯白皙的脸和朱慈烺那张被南方阳光晒伤的脸放在一起格格不入。
不过此时那个年龄相仿的人却围着一个铁锅吃着美味。
袁凌鳯一直都是个守规矩的人,面对朱慈烺放在桌上的美酒一滴未沾,毕竟此时还未交令,身有职责,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还是可以的,喝酒就免了吧。
一次南下,上千颗脑袋落地,其中不乏妇孺,恐怕这几天那些朝堂上的文官们上奏的折子已经堆满了崇祯的桌案。
悄么声息的来,那就安安静静的走,袁凌鳯很希望自己被人遗忘。
但是万般不由人,多少眼线盯着朱慈烺,而朱慈烺却坐在自己对面。
吃完了最后一口肉,袁凌鳯长呼一口气,对着朱慈烺说道:“圣意所指,便是我等战刀所向,我知道你今天的来意,你是帝国储君,我是军中将领,你本不应来的。”
“我知道,只是觉得心中不安。北崖半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总是给你家做粗活,心中有些不爽快。”朱慈烺看着袁凌鳯说道。
“麦种落地,历经秋霜冬雪春雨夏阳,才能长出来金灿灿的麦粒,可是圣上没有时间,大明没有时间去等,榆林堡的事情你应该知晓吧,八位总兵被杀,大明一半的领兵大将死在一个只有三千弱军的军堡里面,要不然圣上也不会选拔我们这些少年郎从军为将。”袁凌鳯看着朱慈烺脸上的死皮,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嗯。”朱慈烺筷子在锅中翻找,嘴里应了一声。
“你我虽然同岁,但是我还不需要你来安慰我,三年多前,我就在军阵中厮杀了,什么样的死尸没见过,这点场面不算什么。”袁凌鳯故作轻松的说道。
朱慈烺放下了筷子,双眼紧盯着袁凌鳯的眼睛,表情严肃的说道:“以前是外族,但这次是国人。”
“朱慈烺,你只是大明的储君,我是大明三品指挥使,是圣上的臣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不要觉得你父皇暴虐无常,永远不要,因为你现在还不知道,内部的蛀虫比起边塞的外族给这个帝国的伤害来的更多。”袁凌鳯将手上的筷子扔到锅里,汤汁溅到朱慈烺脸上。
袁凌鳯只是以为朱慈烺此次前来是来安慰自己,但是没想到却是来问罪的,袁凌鳯望着朱慈烺脸上越来越浓郁的怒气,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我现在很生气,因为我平生第一个朋友,竟然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屠夫。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却不能释怀,北崖半年时间,是我朱慈烺最快乐的时光,袁凌鳯,我不希望你毁掉我心中的美好。”朱临昭脖子上青筋暴起,强忍着怒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怕了?”袁凌鳯笑着说道。
“怕,我是怕你没命,你怎么敢接下这件事,京都城外我去见你,你却直接走掉,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回京要面对何等局面?你是聪明人,甚至是我见过同辈中最聪明的人,可是你却接下了这件要别人命,也要自己命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救你?”朱慈烺此时眼眶红润,悲戚的说道。
“别怕,我死不了的,很多内情你不知晓,三年前,我便知道圣上会让我在南边走一遭,因为这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少年的狂言,圣上为这件事准备了近二十年,而我正好蹦哒到了圣上面前,这件事情我也是三月前才知道的,而且我只知道一小部分,剩下的我不想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南边的赋税会按时缴纳,南方的门阀会一蹶不振,圣上的意志不会受到羁绊,我们丢掉的土地会一一拿回来,这就是结果。你明白了吗?不管我袁凌鳯是生,还是死?还轮不到那些大臣嘈杂。”袁凌鳯说完不待朱慈烺反应,便自顾自的去了船舱。
“为什么总要杀人呢?”朱慈烺望着袁凌鳯的背影喊道。
“因为杀戮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虽然这么做也会伤到自己。好好学着吧,很多看着简单的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前面多年的准备就是朝夕间的雷霆骤雨,我乏了,要睡午觉了,就不送你了。”袁凌鳯说完,便将船舱门关掉了。
朱慈烺望着关闭的舱门,再想想袁凌鳯之前的话,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东子代袁凌鳯将朱慈烺送下船。
棕褐色的硬帆升起,朱慈烺望着大船离去,久久凝视,直到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