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挠了挠头,很自然地问:“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的,以木宗源这个名字来洗脱我的嫌疑。现在既然罪名不能成立,也已经还了我自由之身,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受罪?这个地方规矩忒多,徒儿不喜欢。”
原以为山下好玩,他才耍了一天,屡吃闷亏,心中着实不爽,不觉念起山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来,至少他不用去计较钱是什么?肚子饿了,捡片石子,打个镖,野味任他挑选,可比住在这里快活多了。
纸鹤那头的玄真子却说:“不要问那么多,你要替为师办妥了一件事儿,才能够离开。”
“是什么事啊?”
纸鹤那头说:“你先委屈几天,要见机行事探知杨家军兵力部署图的下落,并且将他取来交给为师,你的任务才算完成,你也就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了。”
李爷听说之后,不由得大惊,他就是被这什么兵力部署图所害进的牢狱,现在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了,师父却要他去找、甚至去偷,去骗,这,这是什么道理,他实在弄不明白。
玄真子听他久未答复,便问:“怎么,有困难吗?”李爷挠了挠头,说道:“兵力部署图不是被辽国奸细偷了去……”话才出口,就听得外头有人在敲门:“二弟,你在跟谁说话?”是杨宗保,不觉吓了一跳。
那头的玄真子透过纸鹤也听到了,立即压低了嗓音提醒弟子:“你先去小心应付,随时和为师保持联络。还有,那份偷回来的图纸是假的,你要探听真的下落,此项任务任重道远,非你莫属了。”话罢,玄真子撤回了法术,纸鹤失了灵通,当即掉下地来。
李爷嘴巴张了一半,他还有很多话要问师父呢,第一个问题便是:杨四郎到底是不是他的亲身父亲?然而师父却断了联络,老头子就是老头子,算盘永远打得比别人精。
耳听杨宗保拍门声催得焦急,扭头应了句:“来了!”心想,“来日方长,只好慢慢再行向师父打听了。”努了努嘴,一脸的气愤,“催催催,催你妹夫啊催。”弯腰拾起纸鸟,藏回怀间。
门开了,礼请大爷进屋。
杨宗保举着步,往里一张,见内里整齐,除却李爷外并无他人。执手当礼:“不知大哥前来……”杨宗保遍寻不着适间说话之人,虽有几许疑点,却也不曾多心,急忙拉住他的手说话:“是展护卫来了,他想见你,走!”
李爷“哦”了一声,也不觉得如何讶异,只因展昭这人大过精明了,恐他瞧穿自己的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步履浮夸装着几分醉气说:“大哥,昨天我喝多了,你能替我推了他吗?”揉着太阳穴,仿佛煞有其事。
“喝多?不是二弟,我记得你滴酒不沾的,焉何……”
李爷自知说错了话,情急间手按肚皮,忙又改口:“馆子里的东西不干净,我……”杨宗保见他面色难看,又捂着个肚子,惊说:“你怎么啦,可是哪里不适?”
那李爷原也机灵,当下就顺着他的话说:“也不怕大哥见笑,这两日不知怎地,腹中闹腾得利害,兴是地方认主儿。”杨宗保闻言,也不觉好笑,这兄弟说什么“地方认主”,分明拐着弯儿绕圈,直说水土不服不就结了么,一件简单的事竟被他弄的这般复杂。
一念又辗转,想他这个二弟自幼生长于异国,现在虽说认祖归了宗,但过不惯天波府的生活也是情有可原,便关心地问:“严重吗?须不须请个大夫回府瞧瞧?”
李爷快快摆手:“不消忙活了,让愚弟休息片刻就好。”既然他如此坚持,杨宗保也不好强逼于他,看样子是不能去跟展昭见面的了,想了一番托词,就去跟展昭说明了情况。
展昭听后,表示理解,闲叙了几句,当即告辞。
杨宗保又去向老太君禀告了二弟的状况,老太君听说孙儿身体抱恙,自是非常关心,差了丫环叫四娘一道探望。
杨四娘原名孟金榜,为原北汉降将代州铜锤令公孟志远之女,人号“神力孟四娘”,年轻的时候嫁了杨四郎,苦于战争之累,一直无所出。后来四郎随父兄上战场,金沙滩一役大败被掳去辽国,从此音讯全无,形同守寡,命运和杨家的众媳妇一样,每天望眼欲穿,夜晚泪湿了绣枕,也只能梦中期盼相会。
听说杨宗源就是丈夫四郎在外头的亲生骨肉,要说不嫉妒、不恨,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是女人,不爱那个男人。但,恨有什么用呢,这一切都是天意,也是命运的捉弄。
大人的恩怨又何苦牵扯给孩子?四娘原也是个比较通情达理的人,又经几位姑嫂劝说,她已经看开了许多,自个膝下无儿女,记挂起那个无缘的丈夫,反将收藏了满满的爱意化作亲情要填补给丈夫的儿子,让他觉得离家处处是家。
李爷的确很想着要一个家,这是他从小的梦想,尤其当看到别人都有父母亲疼爱的时候,他都无比地的钦羡。但是他很清醒,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属于他,靠欺骗得来的亲情不会长久,更不会幸福。
之后,他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每天足不出户,更不许任何人亲近,暗中寻找老头子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