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谈天子,这可是重罪。
包公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公孙策追随他多年,对先生所言,公向来深信不疑,每逢大案难解之时,也亏他出谋划策扭转局面,更曾数度凭着智胆化解了庞贼的毒害阴计,救他包拯于危难。
如今他既如此说,杨宗源这人定然不凡,说不定大宋的国运也因此人而摇摆。
辗转又想,他既是铁镜公主和杨四郎的骨血,也算半个辽人。今天的辽国由女人主政,听说铁镜公主也已当上了他们的女王,杨宗源命贵也就有情可解了。
铁镜女王若然得知他的亲子在宋国,不知那时又将掀起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不管结果如何,苦的最终是黎明百姓,只希望杨宗源顾念自己乃忠烈之后,不要做出什么逆天之举来才好。
包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是这般去想,仰天又是一声暗叹,再观卦象,念动又问去:“公孙先生,既然杨宗源身不能成卦,你卜出来的卦象又是何人?”
“杨家!”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其中的份量却比泰山还重,“学生卜不出杨宗源的封象,便给杨家每个人都课了一卦,无论我怎么掷,得出来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包公叹道:“杨家一门忠烈,想不到事多坎坷,屡遭磨难,如今老少孤寡,只得杨家父子独撑局面,盼上天不要再降什么劫难给他们才好。”
展昭上前一步,问公孙策道:“公孙先生,既知起因,可有化解的法子?”
公孙策道:“卦随心,卜的是当前第一影射,也就是说属于事态的一种表面,如何发展,因人、事、物三种因素决定,此卦象虽不利于杨家,有烈火焚毁鸟尽弓藏之厄,但诸事小心谨慎,顺势而为,变卦也随时有可能会发生。”
以不变应万变,这个道理人人都懂。
展昭也非那蠢钝之人,经公孙策一番解释,已颇有一点头绪,心想:“卦辞中的男奴,莫非指的便是杨宗源,而鸟被烧了它的巢,旅客在敌人那里失去了牛。如今宋辽两国关系紧张,随时都有战争爆发的可能,此一卦既算的杨家,这巢指的不就是天波府么,失了牛,会不会暗指杨家会在战场上损失一员猛将呢?”为他的这个念头,也不禁暗下吃了大惊。
但听包公吩咐道:“展护卫,从今以后,杨家那边就有劳你多费心神了。”展爷领令,一切听从大人安排,心想王朝、马汉也该回来了吧?
却说郡主赵梦婷回了王府,就听八贤王念个没完没了。你道他如何这等生气,早上他朝完天子,出宫自回府邸,就换了套便装,预备上杨家串门儿,孰想前脚才刚踏出府门,迎头就奔来一群庞府的虞侯向他“讨债”,说是郡主授的意。
他一看完清单,立即气入肺腑:“十万两?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平素也知这个女儿好打抱不平,慷慨解馕,但一般都是花十两、几十两、百两了事,决不上达千两之多。那时也就不怎么在意,吩咐账房照付,但,但这次竟然是十,十万两啊!
郡主一回来,就被个父亲拽回书房教训。她也不顶嘴,乖乖坐在那里,自有丫娥奉来香茗。贤王说了老半天,合着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嘴巴干了,夺过女儿手中的茶就喝。
茶香下腹,嗓子顺畅了些,搁置茶碗又念:“我说丫头,本王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赵梦婷懒懒地站起身子,推搡着个父亲,叫他坐下:“听了,听了,不就是十万两的银子嘛,这点钱对父王您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的事嘛,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啊唷,十万两不是件小事?”
贤王坐不住了,争立起身子,“你这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人像你这样做好事的,你知道十万两能养活多少人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照你这么个挥霍法,纵使本王家底丰厚,迟早有天也会被你败个精光,与其将来论为乞丐要沿街乞讨,我倒不如现在将你关在房中不许出门。”
即喊来虞侯,要真个锁了女儿。
赵梦婷不从,伤戚戚挤出几滴猫泪来,捉住父亲的手臂摇晃泣泪:“爹爹,您当真要关女儿?”贤王怒气未消,把个胸膛一挺,吹胡子瞪眼:“你老爹现在这个样子像在跟你开玩笑的吗?”赵梦婷泪眼巴巴,看来父亲当真生气了,吸着鼻头更觉委屈:“好嘛,好嘛,不就十万两的银子吗,我还你便是了。”
“你还?”贤王照女儿扫了一遍,当真觉得好笑,“全身从上到下,无论穿戴,你都是用我的花我的,你拿什么来还?”
“这个嘛……”赵梦婷面上一红,这个确实没有想过,咬了咬下唇,狠心作出最后的决心:“大不了每个月从我的零花钱里面扣呗。”
贤王啼笑皆非,好气道:“我的大小姐唷,你吃素的吗?你一个月零钱多少,这要还到猴年马月呀?十年、八年?零头还不够付的呢!”
赵梦婷努了努嘴,支腮着手,又搔了搔头,才问:“不然你想怎样?”
贤王珠眸转动,翻了几翻白眼,面上隐隐勾起一丝笑意:“除非你挑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