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干脆来个不睬,包公凝思不定,这事往大了说,事关国法,李金龙甘愿替同伴受刑,这份义气难能可贵的确令人敬佩,可他毕竟是触犯了刑法。若是有法不依,不作处置,姑息养奸,于法不合。
于情于理呢,杨六郎的惩处的确偏重了些,瞻见贤王都不理了,包公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李爷心里厌烦,不耐之极,不痛不痒叫起来:“六叔,你这样拖拖拉拉的,究竟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六郎胸中本有怒气未消,又听得他这些屁话,怒气如何不炸开来:“好小子,这话可是你说的,打死了也不怨乎我?”即命杨洪扶开老娘。
杨洪一脸泪水,瞧了瞧元帅,又瞧瞧老太君,最后把目光落在二少爷身上,步子不动,却不知如何是好?
六郎又眼望晋南,晋南见爷爷都不听六爷的话了,他也站着不动。
太君恼孙儿道:“宗源啊,奶奶一心救你,你怎地不知感恩,却要惹你六叔生气?”心中极是费解,但听李爷笑道:“奶奶,六叔的花拳绣腿伤不了我的,您放心,我没事。”
他越是这么说,老太君越加担心了,不过适才打了三棍,不见他喊痛,眉头又是微微皱了,又拗不过孙儿的三言两句,只得不依不舍起身离开,由媳妇们拥护着立在一旁。
但听晋南数着数:“……四、五、六、七、八……十三、十四、十五……”一棍一声,六郎初始尚能掌握,但打到五六十棍时,手指已微微发酸,但挨打的李金龙从始至终都不见他喊过一声,浑无一丝痛苦之色,仿佛一脸享受的模样,众人均是称奇了。
六郎的功力不及李爷,微一运气已将穴道解开。
他手指一勾,暗下拈诀,本意将棍棒所受到的伤害嫁移到六郎身上,就像上次在公堂修理八贤王一样,如法炮制,也让其尝尝棍棒的滋味,但仔细一想,此事确乃自己有欠考量。
六郎罚他,那也是在维护律法的尊严,要是人人犯了军规都不罚,那军营重地岂不似市井一般了么?念此,便住了手,心安理得的领受这顿惩处,也不施法护体。
不消一瞬,已过了百数。贤王瞧见李爷乐呵的样子,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点着头微笑。包公、公孙策、展昭三人一时猜不透个中缘由,只当李爷在以内力相抵,胸中虽这么想着,也不公然揭破。
六郎渐渐地额上挥汗如雨,打两三板顿一下,进行着拭汗,心骂:“见鬼,打了他那么多下,愣是不叫一声,若换常人,不是呜呼哀嚎求饶,便早就昏死过去。”
转念又想,“不对啊,我明明点了他的穴道,这小子使不出半点内力,怎么挨得住我的棍子?”停手又作检查一番,哪知李爷暗使术法迷惑对方。
看见穴道没解,六郎又疑心起自己的气力来,接着下棍,使出全身的力气,众人只闻噼啪声大作。
听在众人耳里,揪心刺痛,杨家众妇哭了一阵,完全听不到李爷的惨叫,不禁疑心填腹,均想:“难道六郎作假,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但瞧“宗源”的裤子,已然血迹斑斑,见者无不落泪,不管如何,看不到他脸上的伤痛,心也就安了一半。
六郎越打心头越惊,当晋南数到一百三十五的时候,手心冷汗都渗出来了,只觉两条手臂越加麻作,暗暗震撼:“他属蟑螂的么,怎么打都不痛?”反倒是自己,年纪大了,身子禁不了这样的折腾,虚汗淋漓,又见侄儿屁股上的裤子血迹不类作假,只能如此想,此子骨气硬,不愿在人前示弱,才强忍痛苦。
“六叔,要不要换晋南来?”
李爷扭头,不忍杨六郎如此劳作,人家为大宋建了那么多功业,也不功高傲主,是堂堂的血性铁汉,要是这么把他给累坏了,天下人一定用唾沫将他骂死。
原本乃一番好意,但这话听在杨六郎的耳中,无疑是在讽刺,嘲笑他老了不中用,哼的一声,怒起板子再行拍下。
“一百五十,一百五十一,一百五十二……”廷棍继续增重,六郎打得身心疲惫,寻思:“再这么打下去,非要了我的老命不可。”想要换人,但瞧了周旁,无一个不是伤凄凄,不愿代劳。
纵使肯愿代劳,但听了侄子方才的话,已经把这口气堵死,他已然拉不下这个面子下台了。
正在苦闷之时,忽听一声娇叱喝来:“住手!”众人闻喝,相继扭头,此刻夜早深沉,圆月中天,将大地照得分外清明,顾盼之间,看见一女郎从墙外翻身下来,直闯院子,面上带着几丝英气。
众人见了此女,一阵大汗:“梦婷郡主?”不错,此人正是赵梦婷。
她无辜被杨六郎送回王府,心中烦闷,一度想要开溜。贤王早知她有此念想,故派人看守,将爱女锁于闺房不允许出房门半步,又请来杨文广谈心。郡主一心早系“杨宗源”,自容不下他人,青梅竹马又如何?她不乐意了,尽将气撒在杨文广身上。
那杨文广也是条血性男儿,岂容她这等践踏,负气之下离开了王府,酗起酒来。那晚喝醉了,不觉误闯爷爷书房,李爷撞见了他,然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