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须沉吟片刻,恍然有悟:“这是个易数,六六梅花之阵。”面上微微笑起颜色,向孟定国道:“此时不必焦急,且先看看再说。”既知侄儿懂得布阵之道,也必有过人之处,勿需担忧。
孟定国见元帅不采纳自己的建议出兵援助,暗叹了一声可惜,天赐的良机就这样白白地给错过了。
他也知道光凭李爷六人,怎么也做不到左右夹击之局。一旦城门打开,己方兵力不敌辽军之众,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届时城池失陷,城中的老百姓活路渺渺。虽有这份顾虑,但战场之上争的就是瞬息,若不去试一试,怎能取胜?
纵然再多的口水,也不可能改变六郎的决定,回观战局,至于二公子如何,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焦延贵原是个大老粗,战场杀敌谁也没有他勇猛。要说论起阵法谋略,可就苦了他了,对此一窍不通,瞧不出李爷玩的猫腻,嘴巴一张,却听杨宗保欢喜叫了起来:“好个二弟,居然懂得用梅花阵来克敌。”
孟定国一惊,偷偷睨了杨六郎一眼,观他面上含笑,气色如常,浑无一丝担心之状,忖思:“原来元帅早瞧破了宗源的计法,难怪如此气定神闲。”除了佩服之外,越加敬重了,为之前的沉闷自惭形秽。
焦延贵两颗眼珠子一转,谓杨宗保道:“宗保啊,什么是梅花之数?”
杨宗保笑着解释:“这梅花……”才开得个头,忽闻城下闯来一骑叫唤:“杨宗保将军,师父让您派人扔两根粗绳下来?”听得喊叫之声,众人扭头探望,却见一骑紫衫人坐在马鞍上正与敌人打斗,骁勇异常,身上的紫衣也染成了血红之色。
见者也无不触目惊心,杨宗保识得此人是那火头营的紫苏,当下不敢自作主张,睨目光向父亲望去,请他裁夺。
六郎不知侄儿要两根粗绳作甚,即点了头,命人去取。
少顷,粗绳寻来,由两名小兵照城墙洒下。
紫苏打杀前来阻扰之人,喜欢着回头朝远方喊去:“师父,你要的绳索来了。”李爷正与敌人赌斗,梅花阵少了紫苏,威力大减,而杀死了的人,倒下之后,空缺立即又被人填补了上来。
如此周而复始,哪怕他武功再强,也有筋疲力尽之时,听得紫苏的声音,心中一喜,抖起了精神,对四个徒弟晓说:“快走,依照约定进城。”四人自不肯舍师父先去,一致说词:“师父先走,我们来断后。”
李爷诚然有气,恨四人榆木,愤愤作恼:“他们伤不了我,你们若再固执,今天大伙儿统统都要葬死在这里了。”这句话他们不敢质疑,以师父的武功,他们也深信脱身不是个问题,只怕因自己的坚持进而连累师父可就不好了。
尽管不情愿走,也只得硬起头皮,打杀掉阻路的敌人,策马奔到城墙下与紫苏会合。途中有辽兵偷袭,均被四人合力打死,看见绳索吊在城墙下,虎山对四人道:“矮子,你个小,紫苏,你秀气,你二人先上去;接着骏梓和胖墩,我留此掩护,顺便等等师父。”
紫苏撅嘴,不愿干了。“凭什么我先上,你在此等师父,这不公平!”
虎山气急,胖墩骂道:“都不要争了,我身子胖,在此留守,你们都先上去,不要令师父记挂。”紫苏欲要再辩,见辽兵趁机杀来,虎山反手一拳,只打得那人飞出数丈之外,胸前肋骨断了两根,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身亡。
吓得敌兵虽众,惧其虎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进犯。
城楼上众人瞧此情景,喜不住喝彩,只见胖墩一拉绳子,提了个矮子推上去。矮子最是胆小,巴不得先行,如猿猴一般爬溜上去。紫苏无奈,接过另一根绳子,施展轻功,也爬了上去。
李爷欲血奋战,远远看见五个徒弟一个个上得城楼,心中欢喜不尽。不料一时大意,被一名小兵刺伤了左臂,回过神时反手一勾,夺下对方的长矛,往前一推一送,那辽兵身子一滑,抵不过李爷的力道,身子一直退后远飞,前仆后继的人被他这么一撞,瞬息倒了一大片。
他顾不上手臂伤口流血,心想:“是时候了!”脚跟一提,正要施展“醉怀迷踪”离去,谁知突听响一声,不知哪里飞出一支雕翎箭望城墙射去。
而那边,四人已通过绳索爬上了城楼,只剩胖墩爬到一半,然箭的目标,竟是胖墩肥大的身躯。
雕翎箭去势甚疾,等他缓过诧异,那箭已离胖墩不到十米。此刻想要去救援,已是不及。城楼上的人都看见了,心紧在了一处,提到了嗓子眼,六郎和宗保忙搭弓拉弦,欲将来箭射开。
二人箭法虽是了得,但射出去的准头,就是偏了一点,不由得顿足作叹。
胖墩感觉到了压力逼视,人人目光怪异,扭头一瞧,呀,吓尿了,只见一支箭狠狠地望自己这边射来。心中一慌,不由得手上一松,整个人往城下就是坠去。
适才四人先爬墙,由他把关,敌人不敢欺负。如今都上去了,见只一人在爬,辽兵胆子少壮,都过去扯动他的绳子,要抖他下来。虽有六郎派弓箭手在墙头掩护,但射杀一群,又有一堆人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