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唇枪舌剑交锋,终听那尖细声音哈哈一笑道:“温寨主好口才,看来的确是本公子得罪了,这便向贵寨衷心致歉。”
他说罢微微一顿,接着只听门外咚咚咚连响三下,随后那尖细声音又悠悠的道:“稽首三拜,不知温寨主能否谅解?”
温虎臣登时一愕,其余众人也顿觉哭笑不得,温丽华先自哂然道:“贵使如此做作,连赔罪都毫无诚意,岂不令人齿冷?”
那尖细声音讪笑道:“这位应该是温大小姐吧,幸会幸会。不过温大小姐这话可太伤人了,本公子一片诚意求见,贵寨却如临大敌、闭门不纳,岂不令人心寒?”
他这厢诉苦中还夹着讥讽之意,温丽华秀眉一扬正待驳斥,却听郑凯舟缓缓的道:“我等确实稍有怠慢,只是不知贵使此来意欲何为,我等也好酌情予以接待。”
那尖细声音咳声道:“这位自然是郑大军师了,久仰大名。各位大可将敌意收起来,本公子这次是奉项王的口谕,专程为贵寨送上新年贺礼,还望温寨主笑纳。”
温虎臣和郑凯舟对视一眼,还是郑凯舟淡淡的道:“项王的好意我们大将军心领了,只是你我两家一向并无瓜葛,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所以贺礼还请拿回去吧。”
那尖细声音不为所动,反而微微一哂道:“礼物尚未看过,郑大军师何必一口回绝?金银钱粮贵寨自然不会稀罕,但项王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贵寨必定合意。”
温虎臣忍不住冷哼一声,郑凯舟见状会意的道:“如此更不好平白领受美意了,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贵使照实回禀项王便是。”
那尖细声音似是一滞,片刻方叹笑道:“也罢,今日本公子算是领教了贵寨的待客之道,既然温寨主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本公子又何必多加隐忍?”
话音方落,陡听砰然声响中房门洞开,一件物事闪电般飞了进来。
温虎臣脸色倏变,脱口厉喝道:“竖子敢尔!”
无须温虎臣亲自动手,皇甫鹰扬早已眼疾手快,身形一晃便将那物事抓在掌心,定睛一瞧却是一只系绳麻布口袋,里面圆滚滚的一团,外面则血迹斑斑。
在场众人除邢稚莺之外,都称得上久经沙场,早看出这是一颗首级。
温虎臣不由得急怒攻心,铁青着脸霍地拔出佩剑,便要冲出门外一会那项王使者。
郑凯舟却是双眉紧锁,挥手制止道:“大将军且慢,这首级并非新近斩下,内中恐有蹊跷。”
温虎臣翟然一醒,皇甫鹰扬更不怠慢,骈指一挥将口袋上的系绳切断,果然立刻滚出一颗石灰包裹的人头。
邢稚莺这段时间虽然屡历惊险,但毕竟还是受不住这等血腥冲击,正在恶心欲呕之际,却见其余四人莫不脸色大变,异口同声的惊呼道:“查柏寿!”
众人莫名震惊之下,只见一名白衣书生悠然步入,娃娃脸上微带笑意,慢条斯理的道:“这位前兵部侍郎查大人,曾经担任西凉虎威卫总监军,各位都见过,应该没杀错人吧?”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是悲是喜,半晌才听郑凯舟讷讷的道:“据敝寨所知,此人大战之后积功升迁,调任中原金甲师总监军,一向被向大帅引为左膀右臂,身边颇多能人异士,怎会如此轻易授首?”
白衣书生莞尔道:“郑大军师说得不错,若非如此哪用得着项王亲自出手?毕竟嵩山派的太禅剑阵盛名远播,还有一个老而弥坚的‘神拳镇八方’荣百岁坐镇,连项王都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得手。”
郑凯舟更为震惊,双眼圆睁的道:“项王亲自出手?这……委实劳动大驾了。”
温虎臣勉强镇定心神,郑重抱拳为礼道:“项王仗义诛杀这奸贼,温某衷心感佩不尽,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贵使见谅。”
白衣书生不以为意的道:“温寨主太客气了,只要你肯收下项王这份礼物,便是给本公子最大的面子。”
温虎臣脸上发热,连忙正声道:“这礼物的确正合心意,所以即便受之有愧,敝寨也收下了。”
他说罢禁不住纵声大笑,不觉间已然笑出了眼泪,温丽华和郑凯舟同样泪光莹然,只有皇甫鹰扬神情郁郁,摇头轻叹道:“老郭和左卫弟兄们的冤屈,今天总算稍稍偿还了,只可惜物是人非,唉……”
白衣书生上下打量着皇甫鹰扬,面现疑惑的道:“不知这位老兄如何称呼,在贵寨有何职司?”
皇甫鹰扬自嘲的道:“没来得及给老友报仇的废人罢了,姓名不值一提,倒是阁下能否告知尊姓大名?”
白衣书生拱拱手道:“本公子姓童名桦,自号谙屠生,项王麾下的一名小卒而已。”
众人随后各自抱拳见礼,童桦听罢讶然道:“原来这位才是温大小姐,本公子险些错认了。”
温丽华落落大方的道:“小女子自然及不上邢姑娘国色天香,童公子看来大失所望了吧?”
童桦打个哈哈道:“温大小姐误会了,本公子只是未曾想到你竟如此……端庄贤淑,远非预想中那般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