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瘦削，头戴竹笠，上身穿深灰色窄袖交领大襟夹层布衫，布衫很旧，有些地方还打着补丁，下身黑色宽裤和短靴，腰间斜插着一把短刀，脸上留着络腮胡子，满面风尘的汉子牵马来到院内，到马槽那边系好马，弄了些草料，照顾好马以后，提着一个黑布包袱走到大棚底下的木桌旁坐好，点了一盘黄羊肉，一盘野菜，要了两个干饼，菜上的很快，汉子风卷残云般吃完，会完账然后牵着马向院外走去。

瘦削汉子走后，曹毅和马彬也吃完饭结了账，然后牵马离开了小院。

曹毅马彬骑着马向南行出十余里，山道西侧有一个小山谷，山谷里是一片树林。曹毅打了个手势，在道旁一棵大树边下马，装作想在道旁休息的模样，暗中却向前后警惕的观察了一会，然后牵着马走进了树林，马彬也牵马跟了进去。走出三十多步，曹毅将马交给马彬，嘱咐马彬守在这里，一个人穿过树林，向山谷深处走去。又走出四五十步，一颗云杉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人，正是刚才在路边小店碰过面的瘦削汉子。

两个人都立在原地，默默地相互注视着，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三哥”“老四”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眶都有些湿润。

许久，两人才分开，老三张铨左手抓着曹毅的右臂，右手拍着曹毅的左肩，上下打量了半天，才激动地开口说道：“好久未见，你和老九都还好吧？还有老七怎么样了？”

曹毅低下头，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半天才强忍住难过轻声说道：“我和老九还好，老七……老七他……他前天晚上死在兴庆城了。”

话刚说完，曹毅就感到老三的两只手象钳子一样捏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捏的他好疼好疼，这疼呼应着他的心疼，一抽一抽的，痉挛一般他几乎失去了控制。

好一阵，老三的手才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扭过脸，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转过身来，平静了半天，才说道：“我上午到顺州去办事，发现城门口悬挂着画影图形，凑过去看了看，画得不是特别象，但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和老九，我想，这下可坏了，肯定是出事了。可是，我又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在顺州城暂时也打问不出什么消息来，准备先回去想办法探听消息后再做应对。我一路上正担心的要命，结果竟然在这么个荒郊野店碰到了你们。快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天晚上我到兴庆城国相府探查，老七老九在府外接应。任务本来完成的很顺利，我也探听到夏主李谅祚六、七月准备亲征，抽调十万兵马，进攻秦凤路和泾原路，卓罗和南军和保泰军为西路，静塞军和西平军为东路。正准备撤走时，没想到另外一伙不知来路的刺客也在那时进府，并与侍卫遭遇，两边打了起来。我准备乘乱出府，不想也被人发现，突围时，老七和老九在府外听到动静也赶来帮忙，从围墙出府时老七替我挡箭，惨死在了当场。

突围后，我和老九在承天寺佛塔内躲了一天，由于军情紧急，今天凌晨我们化装成和尚躲过盘查，出了兴庆城。

出城时可能引起了怀疑，有尾巴跟了过来，已被我们料理了，但我们的样貌在出城盘查时好多人都见过，画影图形可能就是这么来的。我们一路做出了去怀州渡黄河的假象，然后悄悄转向，逃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就遇见了你。刚才我见你进院子的一刹那，真有点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唉，老七的死，你也不要太自责，他救的是他自己的亲姐夫，同样的事搁着老四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替他挡箭，替他去死的！”

“我就是心里难受的很……”

“我也难受啊！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四，不行先到我落脚的地方去，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军报要尽快发出去。”

“行，老四你放心。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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