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喲喲惊得浑身发冷,“这是你的孩子啊。”
“怪不得他不介意你怀着这孩子。那个日子,也包括北辰染来的那一天。那晚你们出去一整夜,足够时间了。原来,你的心里早已不爱我。为何还要骗我说出那么多的誓言?为什么?”凤靳羽眼角滚落泪滴,痛苦凌迟着他的心房,他从未如此伤心过。
“羽,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他!”
艾喲喲不再说话,只是哭,她知道,他已走入偏执的死胡同,她无论怎么努力也把他拉不回来了。
“幼,别哭,爹爹是坏人,爹爹昏了头说了让你伤心的话。别哭了。”他终于狠狠地抱住她,眼泪止也止不住。
他为什么那么不理智,要说出那种话刺激她,他真是后悔!
两个人就那样抱在一起哭,像两只被逼到绝境小动物,天寒地冻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幼,你可知道,这世上爹爹最不想伤害的人是你,最最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你,从来只有你一个。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还有什么选择?你可知道,那种连生命都受人掌控,永远也逃不脱,是何种感觉?就像陷入噩梦,永远在黑暗中奔跑,死都找不到出路。痛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开始就知道这痛苦永远也无法终结。自尊,爱,所有所有的一切,就连生命和死的权利都被人剥夺,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啊!死不了,只能像傀儡一样痛苦地活着。我只有你,只有你了。他却想将我仅有的东西都夺走……我没有办法了啊。”
她知道,这苦楚就像一种毒素,时间久了,连血液都是苦的吧。
他的唇在她肌肤游离,微凉的手掌在她最柔软的敏感抚摸,害得她经受不住不由弓身想要索取更多,他每次深深地撞入都要击碎她的理智。
人世间,有哪一对夫妻在欢好地时候,竟是一直一直泪流满面,他们,又是从何时起,竟已沦落到要用身体来证明彼此的爱意。
“幼,你爱我吗?”
“为什么还好问这个问题?”
“说出来,我想听,说你今生今世只爱凤靳羽一人。”
“嘣”地一声撞击,声音不大,却让二人一齐侧首,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寻去,凤靳羽只感觉怀里的女人连体温都骤然冷了下来。
那扇红檀紫纱屏绣着大朵的富贵牡丹,屏风后一个男人的剪影,黑黑的。
“染……染染……”艾喲喲动了动唇,勉强才发出声音。
殿内的烛火忽然晃动起来,像是受了惊,又或者只是谁的叹息,那个黑影被烛火晃得猛烈摇动,那影子说不清是黑暗中为觅出路狂奔的绝望猛兽,还是风中似被疾风吹倒的劲草。
没有任何声音,无论那是极惊恐疑惑极绝望,都没有一点声音,宛若人去楼空,无人欣赏的黑白电影。
她不知道是全世界顿时失去了色彩,还是眼盲,惟留屏风后露出的一抹极鲜艳的红,像极了血,看了好久好久。
恍然,那,似乎是自己掉落的油纸伞,在他手中,倒像是从袖口涌出的鲜血,凝固成冰。
好冷,这是有生以来最冷的冬天,不然她的脸为何会凝固成纸的颜色?
她本能地去找衣裳,可低头触目,只有一地的碎片,她想去扯薄被裹住身体,却被凤靳羽死死捏住臂膀。
“放手……”艾喲喲费力挣扎却看到凤靳羽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胜利的宣言。
原来,他是故意的,他是铁了心要让北辰染看到,也是铁了心不放手。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却似万念俱灰的叹息。
殿内忽起一阵冷风,烛火晃了晃,终于熄黯,惟留一缕白烟之上混入尘埃。男人从那一片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光线很暗,依稀可以瞧见他纯白的流云衫随风轻摆,贴紧了那颀长高大的身子,如一只暗夜的蝴蝶,透明的,有一丝孱弱,在没有月亮的夜里显得格外冷情。
“晚上好。”他的步伐很轻很脆弱,声音很轻很优雅,整张脸陷在阴影里。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但他还是对她笑了笑。
北辰染的手指缓缓上扬,艾喲喲惊悚瞠眸,以为他要在第一时间杀死情敌,却感觉身子一暖,被飞起的流纱帐包裹。
原来,他是怕了她冷,这一点就连凤靳羽都不曾顾及。
他一颗心即使灰飞烟灭,还是会第一时间关心着这个背叛者诸如冷暖的小细节吧?
是与生俱来的习惯,从来到人世的那第一声啼哭便已开始,生生不息。
原来,她,已是他的命。
淡紫色灵光呼地吹来,艾喲喲被封住了感官,一瞬间天昏地暗,只剩下她紊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但她能猜到,那两个男人在做什么,呼吸间全是血腥味。
脑袋像被炸开,连思考的能力都炸飞,她将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没有尽头,天旋地转,连着单调的黑色都扭曲变形,狰狞得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