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稀散去的人群,郎朔川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他表面上看着镇定无比,胸有成竹。其实就在刚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比谁都紧张,手心和背上早就浸出了汗水。即使是当初在天启殿上面对着郎淳和群臣,他都没有今天这般紧张。
郎朔川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担当责任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突然间,郎朔川居然有些怀念以前那种无忧无虑只求当一名合格的纨绔皇子。
“可以啊,想不到你还有这么英姿飒爽的一面。”
沈瑛冷不丁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倒是吓了郎朔川一跳,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爬到城墙上的。
“你突然出现是要吓死人吗?”
“说真的,刚刚你说以皇子之名与大家共渡难关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你看着很顺眼,还有些俊气。至少比京城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看着顺眼多了。”
郎朔川的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坏笑:“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虽然喜欢我的姑娘很多,但还没有你这一类型的,很火辣,我倒是可以试试。”
沈瑛白了他一眼,果然,指望郎朔川一直正经那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就可以了。
刚刚的那一番话,别说不像是郎朔川说的,更不像是一个皇子所说的话。
此时,沈瑛才想起,郎朔川是哪位以贤明闻名天下的献王的亲弟弟。
或许,虽然声名狼藉,但骨子里或许多多少少继承了那位的贤明。自己是否也否也该改变一下对他既定的看法。
下方的怀空也望着城墙上的郎朔川,唤出一声佛,缓缓道:“阿弥陀佛,殿下的心中当真有百姓,身居高位却怀民心,小僧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初师父说殿下是有大智慧的。”
严东集也倚靠着自己的清浊剑望着郎朔川,陷入了沉思之中。
曾几何时,他曾质问过自己最尊敬的献王郎朔卓,问他为何要放弃抵抗甘愿等死?如果郎朔卓愿意,自己定会为他杀出一条血路也要护他周全。
郎朔卓的回答很简单,他要护自己的弟弟周全,谁都可以有事,唯独他唯一的弟弟郎朔川不能有事。
他还让他在自己死后成为郎朔川的护卫,就像保护他那样保护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郎朔川除了花天酒地,就是听歌唱曲,再无半分建树也无半分理想,更是成皇室的笑柄。
严东集的内心也曾怀疑过,郎朔川和郎朔卓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此一命换一命究竟值不值得。
但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郎朔川得知了母兄死去的真相之后,不说变了一个人,但严东集真的在他的身上渐渐看到了一些之前不曾发觉的闪光点。
刚刚郎朔川在城墙上说出与大家要一起共渡难关,人在城在,人亡城亡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郎朔川的身影居然与郎朔卓有些重叠。
郎朔川召开了紧急会议,希望大家讨论出有效克制瘟疫的办法。但大家都是一筹莫展,宣城的医术水平本就不发达,多少年都没有遇上过这样的灾难了,他们对疫情的扩散根本就束手无策。就连杨才龙都已经彻底感染了,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药物,他都会死掉。
距离疫情爆发已经过去了两天了,人都焦急如焚,包括郎朔川。
这一次的情况,郎朔川真的是有些措手不及了。
“沈瑛,目前情况如何?”
杨才龙因为已经出现了风寒的症状,所以住进了隔离区,郎朔川只好让沈瑛暂时代替他的位置。
沈瑛摇了摇头,一脸的愁容:“很不乐观。感染的人数还在增加,隔离区已经快要人满为患了,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克制的药物这样下去的,真的很有可能全城覆灭。”
全城覆灭,这四个人无异于一把锋利的尖刀扎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如果明知一定会死,谁还会奋不顾身地去挣扎,求生的欲望便是在这种绝望的情形之下一点一点被磨灭的。
“怀空,能否请远明大师出山?”
郎朔川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请在真佛寺中清修的远明大师出山。
怀空却是摇了摇头:“没用的,小僧的医术就是来自师父,小僧已学到师父医术的全部。师父与小僧相差无几,小僧没有办法,师父也没有办法。”
怀空仍旧不甘心,问道:“彭大人,朝廷那边怎么样了?”
“朝廷倒是派遣了一队太医,但他们从锦华城赶过来,少说也要半个多月,倒是那时候瘟疫早就让我们全部都死透了。”
郎朔川听到这个回答真的彻底陷入绝望了,他已经想尽了能想到的办法,可丝毫不能阻挡瘟疫的蔓延。
难道真的是老天爷要亡了这座城?
就在此时,万管家跑了进来,大口喘着气。
“大——大人……”
“怎么了?”
“城外来了一个人。”
郎朔川还当是什么事,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