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淡淡的笑了笑,声音宁静慈和,就像是所有的长辈一般。
“师尊,您在看什么?”
布足道自然是听闻师尊凡尘归来,于是赶忙停下了手中处理的事务,前来请礼。
其实往常没必要,因为凡尘并不在乎这些俗礼。
不过他思衬片刻,恭敬的接了话。
“但这些草木终究不是当年的草木,就像是圣典中所撰写过的,世间的一切都在变化,唯星空永恒。”
——世间的一切都在变化,唯星空永恒。
布足道不太理解,凡尘便继续说道。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这里就有很多草木,而今过去了这多年,圣域都被毁了又重建了三次,草木却碧翠依旧。”
布足道不知道师尊为何会忽然感慨这些,难道是上了年纪?
相传,这是‘太始之神’所留的一本手札。
究竟是与不是,没人能够考据,但圣典的珍贵程度,却可见一斑,曾经与万生山河鼎一同,被供奉在圣域禁地‘云天梯’的中境。
“其实没什么是真正永恒的,哪怕是星空。”
这是很奇怪的话,甚至奇怪到有些诡异,哪怕是书斋里六岁的孩童也能反驳。
一切都在变化,星空怎能不变?
但这是圣域的圣典所记载的箴言,圣典是流传在中州之内的最古老的典籍,并非是功法,也不是什么传记,而是一些零星的碎语。
万物生灵皆是有始有终,沧海桑田亦无法超脱岁月。
所以唯有进化成最完美的生命,如同那永恒的星空,方才能与星空本身抗衡。
但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这个观点,于是最先提出了凡尘刚才说过的话,用来辩证。
凡尘敛去了情绪,认真的看着园林内的一株草。
他至今还记得,那位太玄冥帝曾经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生命的本质在于进化,直至永恒。
“而且她认为,生命的本质在于传承。”
既然没有人能够抵达星空的彼岸,成为永恒的生命,那么延续万万年的生命的传承便自有其道理。
——并非是单指血脉意义上的传承,而是一种更为广泛的意义。
“这是雪大姑娘用来反驳太玄冥帝的话。”
——世间没有永恒,哪怕是星空与岁月。
那位浮生妖主姓雪,是一条真龙,亦是凡尘他们那一辈年岁最大的人,就像是而今的幽渊之于天下四公子。
“那您觉得呢?”布足道有些好奇。
凡尘笑了笑,然后回答。
在这一点上,他的观点倒是简单。
听着凡尘缓缓的话语,布足道宁静聆听。
他自然也听闻过,这是爻天年间,属于那两位万古至强者生死一战之前的辩论碎语。
没有什么对错,也没有什么结果。
布足道恭敬的施了一礼,没有在问更多。
等到凡尘对此处无兴致了,继续往前路闲逛,布足道会继续认真的跟在身后,偶尔与师尊聊两句。
有政务上的困惑,有学业上的疑问,有修行中的问题,亦或者一些有趣或无趣的话题。
“相较之遥远的星空,脚边的小草倒是与我们更加接近,但我没什么兴趣思考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至少对他而言,是无意义的。
所以他刚才真的只是在看一株草,觉得与很多年前很像,有些感慨而已。
“我让您失望了吗?”
这其实才是他真正想问的话,已经忐忑了很久,没法在忍耐,特意前来请礼询问。
凡尘大致猜到了,只是淡淡笑了笑。
类似刚才的对话,在过往的很多年里,已经有过无数次。
只是今天,布足道说的话明显有些散,有些心不在焉,有些忐忑。
不知又跟在凡尘的身后漫步了多久,布足道终于没忍住,认真的低着头,紧张的问道。
护生灵祥和,稳五域安泰。
“确实如此。”凡尘没有否认。
他的确很意外,当年顺手救下的婴儿会是一位‘圣人之命’。
“何出此言?”
布足道跟着凡尘稍显放慢的脚步,斟酌着话语,静静的看着石路旁的小草。
“您救了我的性命,将我养大传道授业,给予了无限的信任与好意,更曾将我托付给无夜与羲和前辈教导,便是希望我执掌中州,传承您的衣钵吧。”
他当然清楚师尊是好意,希望他承接的圣皇之位,亦是天地间最尊贵的权势之一。
更何况布足道自幼就明理知意,知晓圣皇之位所应承担的责任,对于中州乃至五域有着何等意义。
这是世间最有价值的事情,能够护佑万万子民,更是高尚且值得尽全力的事情,亦是死而无悔的事情。
但得知了这件事情后,他便理所当然的将这等可造之材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