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宿老们判了许多次,应该没有错。”
对于这种善意,布足道同样以礼相待,认真的又回了一次常礼,但事实不应该被曲解。
“但我下笔行文,从来就不会错。”
持着映天珠的烟芋芋轻声一笑,觉得自家小闺蜜的眼光确实了不起,算是祖魂殿唯一的声音。
直到映天珠内,传来另一道声音,是高台之上的东郭先生的话。
没有什么不悦与被质疑的不满,反而充满了耐心与尊重,因为这木头书生的成绩值得这样对待。
他若出错,会让很多家庭破散,很多幼童失去父母,很多老人白发送丧,是一道道再也无法挽回的祸难。
无比沉重的压力与责任,从来不容许他出错一次。
否则那不是错,是在杀人,杀很多人。
——其实不是不会错,而是不能错。
自百年前伊始,布足道便暂代失踪的师尊凡尘,执掌圣域,管持整个中州。
他的每一道折子,并不单单意味着一个决定与许可,背后会埋下许多人命,甚至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布足道静静的站着,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百余年来,久而久之,布足道除了折子,哪怕是平日里所写过的每一张令书,解答的每一道题,写出的每一封信,都会校对很多次,确保不存在任何疏漏。
他可以拖延,可以将事情让别人来做,亦或者干脆空下来不写,但写出来的东西,从来不会有任何错误。
这已经与自信和能力无关,而是一种习惯。
哪怕这个年轻人限定了范围,只是下笔行文的范畴之内。
于是东郭先生拿来了那张卷子,颇有些不服气的指给了这个唤作‘木头’的年轻人来看。
“第九道题目,有关山城县志的一问。”
只是‘从来就不会错’的辩驳,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哪怕是很欣赏他的东郭先生,此刻都有些生气。
你以为你是道涯仙君吗?
但就算是那位永远正确的无夜陛下,也在感情上犯了错,世间从来就不会有‘从来不错’的人。
但这个年轻人显然看过,所以答对了几乎所有,唯有一处小缺漏,似是他记差了,所以出现了疏漏,被扣了一筹。
若非是那个出题的宿老反复核查,或许也会放过这个小疏漏,给这个年轻人满筹。
布足道接过试卷,同时接过了东郭先生递来的标准答案,认真看了一眼,这才了然。
山城是中州极为靠南的一处小城,很不起眼,没什么特色,而且穷,几乎没人会在意,更罕有旅人前往,何况是看山城的县志。
所以有位北疆宿老,从天门灰尘最多的藏书阁的书架中,抽出了有关于中州山城的县志,取了这样一道苛刻的题目。
但凡没有看山城县志的人,不可能回答出来。
布足道曾经去过山城。
那是百余年前,他尚且年少之时的事儿,恰好路过。
山城很穷,虽然主要是因为地理与气候的原因,没有多少养活人的能力,但也有些人祸。
原来如此。
“我错怪你们了,抱歉。”
其实这算不得东郭先生等人的错,是不可抗力的问题,他们不曾知晓变故,也是情有可原。
布足道想通了此节,因为这个试卷上的小问题,恰好就是他当年在山城解决的问题之一。
那一年,山城的县守应该重新刊印了三千本山城县志,可惜山城地处偏远,又不甚重要,许多城与国,乃至巨擘大宗都忽视了,大抵没有更新。
中州尚且如此,何论北疆的宗门,更不会在意一个中州边境,地处穷山恶水,甚至只有区区几千人的小城。
就像是戏本子中常见的主角,年少时的布足道解决了山城的小问题,同时为山城指点了两个办法,让那里的人们能更好的生活。
可惜他的时间不够,还有太多地方要去,太多问题要管,所以不可能帮一个山城太多,但总归是帮了一些。
“这或许是山城的问题,他们刊印的新版山城县志太少,你们天门应该没有替换。”
他见过许多大场面,这种小场面应该唬不住他,但他就是觉得有些发懵,而且下意识的相信,这个年轻人说的是真的。
于是看向台后,正捧着满是灰尘且发黄的,显然不知在藏书阁吃灰多少年山城县志的李老,他正是出题人。
李老也不知道新版山城县志改成了什么样子,但他很清楚一件事情。
“如果我未曾记错,你们所用的老版山城县志,是第十九版,从爻天七百六十一年开始引用,自一百三十五年前被废除,更替的内容中,恰好就有这一题的相关。”
既然一百三十五年前,老版山城县志被废除,自然早就应该以新版行论,他就没错。
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