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入秋,大都很突然,经常便是一缕清风,一场寒雨,一片落叶枯萎,就换了季节。
等人们恍然回神之际,感觉太阳不那么浓烈,便会发现夏天已经过去。
今年的夏天走的格外的早,不知是那场暗夜的原因,还是那场晨曦的因果,天气随着一场入秋的雨,忽然转冷。
云荒谷内,那漫山的海棠却开的更艳,鲜红的像是秋思的火焰,偏生沁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这些海棠按理不是秋海棠,早该在上个月凋零大半,也许是云荒谷内阵法的作用,丝毫没有枯落的迹象。
因为有人来找她。
那是一名月白色襦裙的绝美姑娘,眉目好似丹青,却非世间任何画作能够描绘,空灵的不若凡间绘卷。
静静的站在厚厚的海棠花上,好似一朵月梅,宁静如雪。
无数海棠迎风摇动,大红色的花瓣缤纷落下,扬在那名墨色柔裙的姑娘身上,她的黛眉纤细,眸如秋水,本应是多情的颜色,却如古井般宁静无波。
幽渊同样看见了那场晨曦,不禁略有讶然,心中很是敬佩,认真的与彼岸红尘的方向,行了一道后辈礼,算是送行。
但这暂时不是她需要面对的问题,她需要面对的麻烦另有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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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这些人曾经出手,施以各种援手的庇护她,她恐怕很多年前就已经死去,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但那些帮助过她的人中,唯独这位月姑娘,她不曾知晓来路。
甚至从很多传说中,都很难寻到对方的踪影,仿佛曾有人在历史中,刻意抹除了她的痕迹。
幽渊认得这个人,或者说隐约认得。
很多年前,她游历天下五域,问道天下四方之际,曾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那些人中,不乏传说中的人物。
比如天下五大域主,比如明家仙子,又比如那位传说中的等闲妖主甚至还有这位不知名讳的月姑娘。
幽渊望向站在雾霭中的月姑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天空,大致猜到了为何她从不现人世。
“您好,许久不见。”
她认真的行了一道后辈礼,也隐约明白,对方为何来找她。
从那时起,幽渊便隐约有所猜测,因为达到这种境界,却被刻意抹除存在的人,放眼浮生五域的历史,也不过寥寥。
自那次梧桐宴之后,幽渊方才大致确定,这人应该就是很多年前,等闲妖主出手救过的那位月妖,而今亦是公子帝胤那边儿的人。
随着月姑娘的现身,满是海棠树的云荒谷也布满了神秘的雾霭。
“你要和我走吗?做我的女儿吧?”
月姑娘的声音很轻,透着些期待与喜悦,这对于平素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她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欢愉。
她简单而直接的说明了来意,既不会任何话术,也不懂的人与人之间的交际。
梧桐宴那时,那个唤作嬴勾的尸修便说过,月姑娘晚些时候,会亲自来见她。
月姑娘点了点头,空灵的近乎没什么表情的她,眼眸方才微亮,甩去浓浓的睡意,见着这个小姑娘,心中满是喜爱。
虽然她们不是同种,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却是同类。
最重要的是——
“我曾经有母亲,她叫晴歌。”
哪怕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凡人,较之玄心鬼宗外门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弱小,但却是她最尊敬且仰慕的母亲。
几乎就像是最天真的孩子,只懂得表达最真实的想法与感情。
幽渊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情真意切,虽然不太理解对方为何这么喜欢自己,她也很感谢,但却不可能答应。
原因自然有立场与阵营的不同,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她收养了很多孩子,比如将臣,比如女魃,但还是很想要更多孩子。
与不能孕育子嗣无关,只是单纯的希望拥有更多的同类家人。
幽渊的拒绝,让月姑娘有些遗憾,随之云荒谷内被一抹气息凝注,虽远不如月姑娘强大,在世人眼中却也是一方巨擘。
此生,她的母亲只能是那一个人。
无论旁人多么优秀强大,她不会再认一个养母。
幽渊的话很简单,简单到月姑娘也能听懂,于是后者青稚的脸颊满是遗憾,还有些委屈。
可些年来,幽玄天罕有清醒的时候。
难得这短短几日,清醒了两次。
一次是那抹晨曦降临,他感慨了一声,算是送走故友,另一次便是此刻,担忧来人是要加害女儿,醉着脚步赶来。
原来是玄心鬼宗的那位宗主幽玄天,察觉到有强大至极的存在降临,罕见的出了那座深殿。
他蹒跚着乱步,长发披肩,一身酒气,显然是还没醒酒,周身的颓然与邋遢的胡须,使他看上去莫名可怜。
若是没有那些凌乱的发,遮掩住憔悴的脸,他曾经或许也是一位俊朗无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