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千锦山脉,遍是红枫,每逢落雨之后,空山新雨,好似洗过的绯色玛瑙,比夕阳更加绚烂。
芳草纷飞,一眼望去让旅人们辨不清品种,偶有红色的蒲公英飘散在空中,更是如坠幻境。
遗憾的是,诸多衣衫褴褛的流民们,无暇欣赏这种美景,在饥饿与寒冷面前,没有什么比吃饱穿暖更重要。
他们是来自燕山以北的东土子民,原本归附于怀山宗,但近些时日,怀山宗遭逢变劫,举宗破败,失去了庇护子民们,便成了很多邪修们眼中,待宰的羔羊。
一时间,原本居住在怀山宗庇护下的那些子民们,为了活命,不至于被肆虐的邪修狩猎,方才一波波的逃出故土,远走他乡。
作为东土七曜大宗之一,药王谷的实力与地位,远非怀山宗那等小宗可比,甚至比怀山宗依附的主宗,同为七曜大宗的雁荡宗还要强上一筹。
遇此变故,药王谷自然也不可能没有表示。
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们,便是其中的一部分,恰好来到了千锦山脉。
敢投奔而来,自然是因为这里是药王谷的领土。
这自然只是应急之策,药王谷内的许多执事长老,已然开始忙碌的联系临近的诸多城镇,与各地镇守商讨,要如何长久接纳可怜流民,给他们安身立命之所。
但流民的人数颇多,终归还需要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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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千锦山脉之内,虽然灵养之物颇多,但毒物同样极多,不可能任由这些无知的流民们乱吃,被害了性命,单作为七曜大宗的脸面与威信,便不容许他们见死不救。
于是短短几日间,千锦山脉稍显平缓的山谷内,便搭建起了一道道临时帐篷,供给流民们歇息,同时每日皆有施粥。
自然不是如父亲一般,忧虑如何安置这些流民们,纯粹是觉得这些流民惹人厌。
“皆是如猪狗一般的凡人,还来我千锦山脉捣乱,不知祸害了多少灵植,真真是令人恶心。”
药王谷,环榭山阁之内,某位一身奢靡道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阁楼的最高处,端着一只玉茶壶,轻蔑的遥望着谷外。
黑压压的一片流民,看得他颇为心烦。
换而言之,根据药王谷嫡脉,传男不传女的习俗,这位药二爷便是药王谷未来的谷主,任谁也不敢轻易惹他不快。
他不喜那些凡人,暗中斥骂两句,自然也没谁会反驳。
中年男子的声音刻薄,满是冷漠与讽意,但身后跟着的执老们,却都不敢反驳。
不仅因为他们,都是此人的幕僚,最重要的是任谁也知道,在大爷死后,这位药王谷二爷,便是老祖唯一的儿子,以后要继承这座药王谷。
显然,药二爷知晓父亲在暗中关注,倒没有将憎恶表达的太过明显,也没有施太多小动作,任由了药王谷行善。
偏生此事,还有一个令他膈应的地方,便是父亲没有委派他去做此事,许多宗内执事请命主事,同样被派遣到了协理的位置。
整座药王谷,唯一能够压得住这位药二爷的,唯有那位药老祖,可药老祖年岁已高,整日除了闭关,便是养神,已经放权很久。
近几日,若非这些怀山宗的流民人数太多,事情颇有离奇,想来老祖也不会出关,亲自监督处理此事。
此次暂稳众流民,负责安置的主事,是药二爷的侄女,亦是药家大爷的遗女,药老祖的嫡孙女。
药王谷嫡女,药钱儿。
这很容易让药二爷想起,大哥还在世的时候。
整座药王谷都在夸赞大哥,称赞对方是不出世的天才,几乎所有的美好与赞誉都不要钱似的,堆给了那人。
此事让药二爷极为不快,每每在楼阁之上,望着山谷之内,那个忙碌的少女,他便总会在心中诽谤父亲的这个决定。
虽然他也明白,父亲无意更改药王谷的祖规,不可能直接传位于那个小侄女,但如此重用,依旧让他烦躁。
但偏偏是个蠢的,什么人都敢救,把自己拖累死了。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他所拥有的,只有无尽的嘲弄与讥哨,仿佛艳阳下的辉月一般可怜,谁也不会注意,偶尔瞥上一眼,也只能是用来衬托的灵植珍贵的卑贱草木。
诚然,他那位大哥无论是医术还是修炼天赋,都远远高于他许多,假以时日,乃至会比父亲更胜一筹,说不定能够带领药王谷,走向更高的位置。
只是,依旧让人不快。
药二爷讽笑一声,望着极远处山谷里,那名整日在忙碌的小侄女,心中泛起些恶意,于是唤来了一名执老。
管你是何等天骄,未来潜力如何了不起,生命的止步,便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现在药王谷的一切,不都是他的了,当年称颂大哥,总是讥讽漠视他的那些执老,不也得低声下气的在他手里讨生活。
一瞬间,药二爷忽然有些期待,那位小侄女气急败坏,以及父亲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