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将臣与女魃等人，在不远处同样在等待结果，见到月镜隐裂，都大致明白了什么。

将臣踏前一步，严肃的问道。

“公子去之前，就知道他会输？”

想着帝胤临行前逞英雄的模样，毫无表情的月姑娘，眉眼间也多了一线柔意。

他是为了自己要去试一试的，哪怕失败了，她依旧觉得他很了不起。

——何况失败的，只是帝胤的一个小念头，但两人共同的计划，依旧稳妥的进行着。

“那公子为何还非要去？”

将臣隐约也知道，月姑娘大抵坚持不了太久，但总归还有一些时日，公子这般鲁莽

不，公子从不鲁莽。

月点了点头：“就连我与那只青鸟，都打不过那个疯女人。”

世间除了太玄冥帝与浮生妖主，就只有明夕颜曾经触及过神明的境界，哪怕只有挥剑的那一瞬间，却也比他们走的更远。

在这等层级面前，谋划与算计，意义就已经不大。

无论何种计划，公子为何要走这样一步错棋？

被人擒住，就再难脱困，就连月姑娘这一去，恐怕都回不来了。

四周忽然有些寂静，女魃与后卿等人，心情同样有些难过与糟糕。

将臣忽然反应过来：“公子是故意的？”

“他的确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所以我才不能与他同去。”

“但您现在去，也救不了公子，更救不了您自己，你们都回不来啊！”将臣心中隐有焦急。

就像是告别幼鹿的母鹿，人生终有一别。

众人微微怔了怔，隐约听懂了月姑娘的意思，但却无法理解。

“您要去做什么？”

“那就不回来了。”

不救他，也不救我自己，两人都不回来。

言语间，月的声音罕有温和，看向众人的目光，也比往日慈柔许多。

这是帝胤为了渐渐记忆不清的月，所想出来的最简单的一种下棋法，供给两人娱乐。

比井字棋还要容易。

一个人抓一把黑子，另一个人抓一把白子，各排成一排，用一个棋子兑掉一个棋子，谁剩下的棋子多，谁就赢了。

“去兑掉那个邪神。”

月姑娘身前的棋盘之上，零零星星的放着几个黑子与白子，看下法不是五子棋，更不是围棋。

是兑棋。

“公子怎能同意？他不会同意您去送死的。”

“我与他说过的，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他不同意也没办法的。”

——所以帝胤此行，是真的去杀邪神，不是为了救她，而是单纯的去杀死那只封印在星海台中的邪神。

无关棋力与记忆，只关乎运气或者谦让。

这是月姑娘在帝胤临行前，终于能够赢过他的玩法，为此帝胤煞费了苦心。

听懂了月姑娘所言，女魃看着月姑娘手中同时从棋盘中，收起兑掉的黑子与白子，心中一疼。

而今的境况，哪怕是帝胤与她两人，只去兑掉一个邪神，也是赚的。

如果只是一个邪神，她有办法抹消掉对方的‘生命共鸣’。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与帝胤原先的计划出入极大。

但谁也没有想到，明大仙子竟然投靠了邪神，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让帝胤也无法按部就班的布局。

那么，帝胤就不可能有机会，按照原本的计划杀死所有邪神，且缓解她被世界反噬的问题。

与帝胤预料的没什么差别，果然是与无夜被封印在了一起。

毕竟他们不是明老宫主，天狱根本关不住，能够暂时封印他们的地方，大抵只有这处伏天大阵。

看着这位老友，帝胤心中也颇有感慨。

星海台内，帝胤渐渐睁开了眼睛。

早已藏在周身的月雾，渐渐散出，像是薄柔的月光，将他完全伪装了起来，屏蔽过了旁人的感知，加之伏天大阵的遮掩，就连邪神都未能察觉。

之后的计划里，无夜不可获缺。

“我们去对付邪神，你与那烂心的书生，去拦住明大仙子？”帝胤试探性的问道。

不远处的无夜依旧静默，像是一具冰雕。

无夜是四人之中，最讨厌他的人，却也是帝胤最信任的人。

哪怕是敌人，无夜也永远不会用任何算计与心计，不像是与凡尘合作，时刻担心会被捅刀子，更不像是那个和尚，神神叨叨的有些吓人。

无夜的性子与帝胤最不对付，偏偏也是四人之中，帝胤唯一愿意合作的人。

帝胤皱眉：“还活着吗？”

“死了。”无夜回答。

此时，凡尘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