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也走到轩辕帝身边,拱手行了一礼便在轩辕帝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凤熠刚想上前,却见九千岁轻揉了下太阳穴,不耐烦道:“寒夜?谁再哭喊,立刻将舌头拔去喂给本座的小黑。”
寒夜立刻牵来一头纯黑的幼狼,狼虽小,但那绿莹莹的眼睛和流着口水的嘴巴无不显示它是吃人肉长大的。
直到此时,众人才意识到九千岁生气了,还是狂怒。
如同突然关上了水龙头,哭喊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便连最轻微的抽泣声都听不见。不管是蠢蠢欲动想在轩辕帝面前告状的皇子亲王,还是围在轩辕帝身边的妃嫔、公主,都闭紧嘴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胆战心惊地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一眼九千岁。
这是个神祗般存在的男人!
同时,这也是个魔鬼般的男人!
凤渊躲在人群最后面,心里拔凉拔凉的。
其他人不明白九皇叔为何生气,他却再明白不过。
原来四弟不是吓唬他,九皇叔真的会为了林若溪勃然大怒,原来半月前偏殿的相救不是偶然,那个名不见经传、又瘦又小的丞相府大小姐竟真的入了九皇叔的眼。
以九皇叔睚眦必报恶贯满盈的性子,今日他可有好果子吃?
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咬咬牙,凤渊走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九千岁脚旁。
“九皇叔,渊儿受奸人蛊惑鬼迷心窍,差点破坏慧敏郡主做手术害了皇祖母的性命,还请九皇叔责罚!”
“哦?哪个奸人敢蛊惑渊儿?说与九皇叔听听,九皇叔将他做成扇子和宫灯送给渊儿赔罪可好?”
淡淡的轻咦声,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说出来的话却阴狠歹毒,令人毛骨悚然。
凤渊吓得快要尿了,而之前拥护他想撞门的大臣们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往后躲。
轩辕帝的眼睛倏地睁开,像是才看见九千岁,他眉眼一弯,笑得无比慈祥:“阿九来了?呀!这是怎么了,如此乱糟糟?”
“皇兄累了只管继续睡,一会儿就不乱了。”应付差事般说完,九千岁的目光再次落在凤渊身上:“偏听偏信岂能担当大任?不过今日太后手术,不易杀生太多。这样吧!你且去手术室门口跪着,若再有臭虫捣乱,替九皇叔拍死它们。”
跪到手术室门口就等于跪在林若溪面前,想他堂堂二皇子却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下跪,以后自己的脸要往哪里放?
“九……”
“嗯?本座的话渊儿听不懂?寒夜,把小黑牵过来……”
“渊儿听懂了,我去,我去……”哪里还敢讨价还价,凤渊三两步冲到手术室门口重重跪下,那姿势,又标准又虔诚。
二皇子都跪了,之前跟着去撞门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人主动走出来跪在了凤渊身后。
有一个跪就有第二个,紧接着第三个,没多久,手术室门口就跪了一地,竟比坐在轩辕帝身后的大臣还要多。
面对这样的情形,便是凤熠也不由皱起了眉。
若父皇不在,不管九叔如何大发淫威都不碍事。可此时父皇和皇后就端坐在场,九叔如此招摇岂不是在打父皇的嘴巴吗?
九叔的性子凤熠最是了解,虽乖张嗜血了些,但却不喜没事找事,更不会轻易触犯父皇的龙威,除非有谁捋了九叔的逆鳞。
心头猛地一惊,难道九叔他?
不敢再顺着这样的思路想下去,亦不敢劝,凤熠只能提心吊胆地立在轩辕帝和九千岁身边无比揪心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凤渊喊第一嗓子的时候白瑾瑜就听到了,只是他性子淡定处事不惊,所以也能做到泰然自若一心两用。
可事情的演变越来越激烈,叫骂声之后,居然有人用石头砸门。白瑾瑜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额上登时渗出一层冷汗,手里的动作也下意识停住。
“混蛋!你干什么?赶紧继续!”
暴怒的女声突然响起,白瑾瑜愣怔一下赶紧收回心思继续手术。
之前白瑾瑜见林若溪心神不宁无比烦躁,想要减轻她的压力才主动请缨给太后主刀。可没想到一开始手术,林若溪就像彻底变了个人,外面吵得天翻地覆她仿佛都听不见,眼睛里只有手术台上的病人。
这种专注和敬业让白瑾瑜又惊又喜,敬佩的同时更是羞愧不已。
一个医者,只有全身心的投入才是尊重生命,与林若溪相比,他显然差得太远。
白瑾瑜哪里知道林若溪的置若罔闻并非全是敬业,更多的是习惯。
林若溪确实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从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完全进入状态,就和前世她无数次带领队员们在战火纷飞的战场抢救伤员一样。哪怕炮弹落在她身边,她都听不见看不见,只一心一意完成手术救人。
手术很快进行到关键步骤,白瑾瑜虽然是第一次做外科手术,但他的动作却又稳又快,娴熟得仿佛已经做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