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有点觉得这位雷初阳纯粹只是危言耸听,但是他却不敢赌这位柳鹏柳大少不会这么丧心病狂。
何况这位柳鹏就算宅心仁厚不玩火烧盖州卫的大戏,随便派一帮人马当街杀人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因此他觉得自己这个卫经历恐怕不太好干。
所以犹豫了好一会,赵经历终于说道:“这样的话,你们登州府运到多少石,我们就实收多少石如何?”
这等于把耗米与漂没这一块的收入完全放弃了,赵经历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但是雷初却是不愿意这么简单就放过赵经历:“赵经历你还是跟我过海去跟柳少赔罪吧,这件事柳少说了算!”
登莱与辽东如果顺风的话,几乎只有一日行程,而且这一次赵经历更是心中焦灼,虽然顺风顺水还是觉得这船跑得太慢了,他朝着身旁的雷初阳问道:“这船能不能跑得更快一些!”
雷初阳回答他:“登州很快就到了!”
只是到了登州之后,他才明白这位柳鹏柳大少在东三府有着怎么样的权势,即使不到处打听,大家也会明白这位柳鹏柳县丞说的话比知县、知府还要管用,甚至连主持山东海运的登州海防道陶道台都不得不借重柳县丞。
自己怎么不打听打听,直接就撞到了这位柳县丞的手里,一想到这一点,赵经历可以说是后悔莫及。
权势滔天,无法无天都不能形容这位柳鹏柳大少,因此赵经历跟着雷初阳到了龙口以后总有些心神不定,只是他没想到柳鹏跟他的第一句居然让他有些暖心:“赵经历实在辛苦了,大家都是为朝廷干事,何必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柳鹏这么说就最好不过了,赵经历知道现在是柳鹏的主场,自己非得服软不可:“柳县丞说得太对了,大家都是为朝廷干事,过去有些误会,但是误会终究只是误会,以后咱们盖州与龙口就是一家人了!”
说到这,赵经历就说得滔滔不绝:“不管龙口运到多少石米豆,我们一律按实收,绝不多收一石耗米!柳少,您觉得这么干怎么样?”
只是柳鹏却是笑了起来,他满面春风地说道:“这事怎么能叫赵经历这么辛苦了?雷初阳,总共是两百石耗米吧?咱们登莱分一半,再拿一半交给辽东,这样大家办起事来都能有点好处,万一出事也能应付过去!”
雷初阳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对,他很快就想到了关键问题上:“两百石?”
“没错!莫不成赵经历大公无私,一点耗米都不想要了?这可不行,需要应付的场面可多着,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若是没有这一百石耗米,恐怕赵老哥的经历差使都干不多久,再说了,这一百石耗米恐怕也不是赵老哥一个人全拿了,恐怕大家都要分一分!”
赵经历已经听明白了,最初登莱方面就提出这样的方案,登州运到八百石米豆,辽东方面按实收一千石来报账,只是这样一来盖州方面根本没办法把少掉的两百米耗米变出来,恰恰相反,他们还想借着耗米与漂没的名义发一笔发财,提出登莱方面得多备三成耗米才行。
现在柳鹏这是旧事重提,只是这两百石的耗米之中有一半归了盖州而已,只是赵经历却觉得这事办不了:“柳少,这可不成,这等于一千石米豆之中就少了两百五十石耗米,我们神通再大,也变不出这二百五十石耗来,到时候经略、道臣、总兵、副总兵、参将追究起来,我们怎么办?”
“这事好办啊!”柳鹏笑呵呵地说道:“难道你们支粮是按实额给付的吗?我自己做过和丰仓的仓副使,最清楚里面的花头,只要给个六七成绝对没问题,赵经历你也知道现在辽东的兵额都快二十万了,真有那么多主军与客军吗?”
现在辽东的各员边将都是在兵力数字上拼命注水,正如柳鹏说的那样,实兵可能就是兵额的五六成而已,很多部队的实有兵力可能连一半都没有,到时候不怕得罪人的话,只要使点花头,哪怕库里的实有数字不过是账目数的七成五也能应付过去。
但问题是这么干肯定得罪很多人,因此赵经历当即犹豫起来:“柳少,这样真要得罪人啊!”
柳鹏却是笑了起来:“赵经历,这话就不必说了,真要怕得罪人的话,你那一百石耗米收回来给辽东将士用来发饷行不行?”
赵经历前头还是觉得千难万难无路可走,可是柳鹏一提到这个话题他就改变了主题:“不行,绝对不行,这一百石耗米若是收回来了,恐怕朝廷会找个贪官过来随便应付一下辽东将士,辽东的局面恐怕就完全失控了!”
他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心:“还是按说好的章程来办,这两百石的耗米,一半归登莱,一半归辽东,这样是最公平的!”
虽然辽东与登莱各拿走一半的耗米,实际却是辽东吃了大亏,可是赵经历已经想清楚了,柳鹏在这件事情上势在必得,自己如果不答应柳鹏的条件,恐怕盖州卫经历就要换人了,自己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得逃得一条小命。
与其狼狈不堪,不如先把这点好处捞足,至于粮饷至少亏空了两成半那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