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旷算得上是何腾蛟身边第一智囊,却有些担心的说道,“从李岩的举动可以看出,大顺余孽贼心不死。即使王进才等迫于一时形势投降我等,然则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大顺余孽间显然藕断丝连,暗中有所联系,否则,王进才兵雄势大,又怎会吃不下白旺与田虎所部?”
何腾蛟显然早就有类似的心思,“不知于野可有妙策?”
“自古强干弱枝方为上策。今虽收拢了郝永忠郝摇旗、王进才二部,但毕竟李闯余孽,桀骜不驯,还是先组建自己的嫡系为要。”
何腾蛟抚须说道,“于野的意见永远是如此中肯。既如此,建立督标营的事务就交给你了。”
说实话,即使是李岩,如果听到章旷的话,也会深表赞同。他自己即使也在招揽大顺余部,但也是循序渐进的原则,不敢一口吃成胖子,就是担心主客异位。连李岩出身大顺军的人都如此防范所谓的自己人,更何况大明的官僚?
但是,唯一可虑的是,无论何腾蛟还是章旷等人,似乎都没有组建军队所需要的基本军事才能。历史上,他们最后辛苦组建的督标营三四万人,既不能压服其余非嫡系部队,更不能御敌于外,最后清兵一到,不是投降就是溃散,除了耗费了的饷银,一无是处。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还是恶心到了李岩,逼迫白旺部与田虎部撤退到了湖北堵胤锡的地盘。
李岩在肇庆获得了崇德皇帝的圣旨,册封白旺为雷州参将,安南伯,田虎为高州参将,抚南伯。二人同时受琼州参将李岩节制。
同时,李岩还写了一封私信给二人。大意就是,清军主力即将在勒克德浑的率领下离开江宁,赶赴荆州白旺与田虎部暂时将老营主要是士兵家属安顿在堵胤锡的地盘上,然后二人各带1000精锐,前去江宁,共谋大事。并且嘱咐,二人要陆路行军,以规避逆江而上的清军主力。
白旺二人感觉兹事体大,需要商量。
白旺一贯多思多想,“制将军让我等东进江宁,可是,江宁毕竟为满清在江南的重镇,恐怕兵力不会少。”
田虎却一向相信李岩,“我却相信制将军。制将军一向神机妙算,算无遗策,若不是闯王不听将军的规劝,我们又怎会败退出京师,直至全线败亡?”
白旺赶紧解释,“田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不相信李将军,只是有些担心,满清在江宁会有所防备。”
田虎却是另一般想法,“我却是这么想的,无论是否攻克江宁,这都是我们大顺军第一次主动出击满清,如此才能显示出我们大顺军的气势。反正,我是受够了被满清鞑子追的满地跑的那股鸟气了。”
闻听此言,白旺的小心谨慎也消失了,豪迈的说道,“不错,制将军应该就是这么想的,无论成败如何,这总归是我大顺军余部第一次发动对满清的进攻,显示出我大顺军敢打敢拼的气势来。”
二人终于抛开了顾虑,打算与李岩拼搏一回。由于李岩给他二人要求务必在1646年春节前抵达江宁,二人在草草安顿完家眷,就精心挑选了两千名精锐,开始东进。
不仅是白旺、田虎二人,湖北巡抚堵胤锡也收到了李岩的信。在南明的各个政治人物中,李岩最欣赏的就是堵胤锡。堵胤锡不仅对大明忠心,更难得的是敢于担当的政治态度。他能够在南明一片愚忠且仇视农民军的氛围中,敢于只身主动农民军大营劝服李过高一功,且以巡抚至尊拜见李闯留下的遗孀高皇后,并诚心对待由大顺军余部改编的忠贞营,就显示了他的政治智慧,可惜由于何腾蛟这个败事有余的愚顽之人,最后也只能落得黯然病逝的下场。在李岩心中,堵胤锡就是自己最佳的合作伙伴。
李岩的信中指出,荆州作为湖北重镇,是恢复湖北至关的一步,因此,对忠贞营进攻荆州表示。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满清也必然不会放弃荆州。因此,争夺荆州的关键是时间。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攻克荆州迅速撤军以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最为关键。清军的主要优势是战斗力强悍,但是其弱点也是致命的,那就是数量不多,且劳师远征,不耐炎热。而我却是拥有地利,更有无穷无尽的人力物力,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分化瓦解他们的附庸军,通过此起彼伏的战斗调动满清主力疲于征战,最后的胜利的一定是我们。这就是李岩版的《论持久战》了。
堵胤锡接到李岩的信,只觉得自己一向阴霾的心境,竟然前所未有的明朗,获胜的信念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高。“是啊,满清才多少人?除去那些投降的汉人军队,满清满打满算,二十万军队就顶天了?还能吃得下大明?”陡然间,平生从未见过的李岩竟然成了他的知己。
李过、高一功等人也收到了李岩的信。这封信就比较具体了。除了解释一下持久战的理论以外,李岩还提到,不要过于相信何腾蛟部。他们的兵力虽然众多,但是战力堪忧,即使在作战时,也要防备来自南方的清军。最后提到一点,万一荆州不克,可率军南下,一定要确保岳阳不失。岳阳市位于湖南东北部长江南岸,素有“湘北门户”之称,岳阳不失,才能保证长沙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