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今日出宫,倒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直接带着护卫与太监而出,虽然都是便装,倒是队伍也算庞大,明里暗里几十人之多。
一行从东华门出,直奔内城王黼府邸而去。赵佶于马上之内,王黼却是只能坐轿相随。
内城之中,要不就是各处衙门或者道观,要不就是达官显贵府邸。倒并不是说内城里面都是人上人,自然也有许多家奴小厮与普通衙吏之类。
赵佶到得王黼府邸,心情倒是不那么差了,特别是看得四处都是自己亲笔所书牌匾,心情也是极好。边往里走便说道:“若是你家里当真长出了玉芝,不若今日就炖上一锅灵芝银耳羹如何?”
王黼满脸带笑道:“官家吩咐了就是。”
到得王黼家中,便是称呼也变了,从陛下变成了官家。官家其实也内涵了君权神授之意味,但是“官家”一词,其实也包含了大公无私之意,无私心无私财之人为公正,便是“官”。当然,这一切也多是美好的愿望而已。
另外一种解释兴许更贴切,也稍微实际一些。“官”者,“宀”覆众。便是治理众人。
王黼带着赵佶穿过外院,便是中院,中院院子左侧最近多了一条小路直通一旁的院墙,院墙之上自然就是小门,小门另外一边就是太监梁师成的宅邸。
赵佶通过中院之后,眼睛盯着那小路尽头的小门看得几眼,忽然面色大变。这王黼家赵佶也不是第一次来,隔壁是谁家赵佶也是心知肚明,却是这一条通往院墙小门的小路在赵佶心中掀起了波澜。
王黼并未发现赵佶面色变化,只在一旁引路,口中还笑道:“官家,还需往前,在内院之中,长了许久都没人发现,今日才被下人看到。”
赵佶也不言语,面色越发难看,随着王黼作请往内院而去。
进得内院,走到院墙之边,一条刚刚清理出来的小路尽头,便是一棵松树,松树之下,玉灵芝果然长在那里。
赵佶看得几眼,开口道:“嗯,当真稀奇。也算看罢了,今日朕先回宫。”
说完赵佶转身就走,王黼面色一愣,忙跟上几步问道:“官家今日不多留些时辰?臣还准备了诸多节目为官家解闷呢。”
赵佶也不回头,只道:“不多留了,你且在家中,不需多送,明日便有圣旨到你家中来。”
王黼闻言,也未多想,直以为这圣旨大概是与这玉灵芝有关,皇帝赵佶为道君教主,对于祥瑞之类的事物倒是比较热衷的。
“臣恭送陛下。”王黼边跟随边道,便是把赵佶往门外送去。
直到门口,看得赵佶头也不回便上了马车,王黼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是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沧州清池城中。
郑智带着李师师与老胡等几个经略府退役的老兵到得城南豪客客栈。
老胡上前问得小二,知道这易安居士在二楼大厅会客,引着郑智往二楼而上。
待上得二楼,厅内直坐了二十人不止,皆是谈笑风生,正首坐得一对中年夫妇,左右皆是儒衫士子文人。
这等文人聚会,虽然没有丝竹乐音,更没有其他奢华,唯有茶盏几杯,却是更显得气氛良好。
头前夫妇自然是赵明诚与李清照,郑智刚上二楼,便听得赵明诚开口说道:“蔡相公之曹娥碑我倒是亲眼见过,字迹苍穹有力。只是稍差了一筹。”
“哦?蔡相公字迹都稍差一筹,赵兄可是在哪里还看过更好的碑文?”一人问道。
赵明诚拿起茶水喝得一口,点了点头道:“书圣之字,比之蔡相公如何?”
曹娥者,东汉孝女,父亲十足溺水,曹娥在河边哭了十七日,投水自尽,五天之后曹娥的尸体抱着父亲的尸体浮出水面,感动天下。
汉末会稽上虞令感念其孝行,叫人为其作了碑文。蔡文姬之父蔡邕手书文字,刻在碑文之上,蔡邕乃东汉之末书法第一人。此碑文乃金石绝顶之作,只是后来失散了。再到东晋,书圣王羲之复写文字作碑,也是绝顶之作,后来也失散了。北宋元佑八年,王安石的女婿,蔡京之弟蔡卞再次复写文字作碑。
赵明诚说的的蔡相公自然就是蔡卞,而非蔡京。蔡卞书法也是极佳,不比蔡京差上多少。
郑智见得众人谈论得极为投入,却是也不出言打搅,只在大厅末尾处落座。
赵明诚一语倒是惊到了左右众人,便是头前开口那人又问:“赵兄莫非连书圣王羲之的碑文也亲眼看过?”
赵明诚对于金石之道造诣极深,为此夫妇二人家财散尽,更是著有《金石录》传世千年,为后世研究留下了极为重要的史料。只听赵明诚答道:“书圣碑文无缘得见,却是拓印绢本有缘巧遇,侥幸收入家中,幸甚幸甚。”
左右之人闻言大惊,便是有人连忙出言道:“赵兄可带了此绢本?”
王羲之曹娥碑手迹之绢本,也是流传千年,后世还收藏在辽宁博物馆。赵明诚一生最为自豪的便是金石之事,见得左右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