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处是刺骨的疼痛,白暮秋却觉得心中的寒冷已经大过了身体的疼痛:“母妃,秋儿求您,您放顾姑娘一条生路可好?她已经活的够艰难了,您还在担心什么?”
向太后轻哼一声,坐起身来,瑑玉连忙扶着:“你还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身为一个皇子,整天无所事事,竟调查一些有的没的。”她越想越生气,手上的茶握不住掉到地上砰地一声,碎瓷片溅了满地。
白暮秋的前襟被溅了许多茶水,却连眼睛都不眨。
“新帝登基之时,你忘了哀家跟你说过什么?”向太后站起身来,一点点走近白暮秋,“如今向家已被架空,朝堂之上哪里还有人与我们家亲近?就连自己家的人也跑到别人跟前俯首帖耳,这些你是真看不见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把哀家的话放在心上?”
白暮秋抬头对上向太后那一双通红的眼睛,他也看得出,她是真的在生气,可有些话他必须要说:“母妃,这么多年了,您觉得即便我拉拢一些势力,将向家壮大起来,还有什么用?皇上不可能任我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您难道不明白吗?”
向太后猛地拂袖,转身走到床榻边重新坐下,其实,她并不是外界看来的久病缠身:“怎么不明白,可就算明白又如何?这江山谁规定一定是甄家的,不是我们向家的?”她与甄太后从当年刚入宫的时候便斗来斗去,如今被人一直压制着,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
更何况,如今连他儿子也不放过,即便只有母性的驱使,她也要斗争到底。
至此,白暮秋算是第一次从向太后口中听到她的野心:“母妃,我志不在此,您不是不清楚,若我想和他争这江山,早就争了,从小,我也是在您的教育之下长大的,从小安师傅就教导,兄弟敦和睦,您难道一定要让我行不伦之事,被后人所唾弃吗?”
“不伦之事?”向太后登时便怒了,“你觉得不伦,皇帝他觉得不伦吗?后人?呵……”她露出嘲讽的笑,一边不敢相信的看着白暮秋,“你认为后人所知晓的,都是真实的?你以为过去所有的皇帝都很光彩吗?篡权夺位,改朝换代,多平常的事啊,难道你以为现在的皇帝,就活的干干净净吗?你把他当做兄弟,他把你当做什么?”
这些话,白暮秋从未听向太后说过,此刻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对她一点也不了解。沉默了许久,他身子前倾,朝着向太后磕了个响头,伏在地上并不急着起身;“母妃,我只希望,您能放过顾卿霜,也能饶过我,这世道,公理自在人心,一切都有它该发生的理由。”说着,他起身,正色看着向太后,“顺其自然吧。”
说完,他半晃着身子站起身来,又朝着她深深鞠躬:“儿臣先行告退了,日后有时间自会来看您。”
起身,他转身便要往殿外走。
向太后的声音悠悠传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就不怕,我对她下手?我不明白,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她是前皇后,你忘了吗?”
白暮秋微微霁颜:“母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儿臣拦不住,可儿臣同样不会放任顾姑娘受到伤害而不顾。”他疾步走出寝殿,再未停歇。
月光照亮了整个康宁宫的庭院,院中杏花开得正好,如同那日在金汤宫赏的一般。白暮秋停顿了半晌,回过神来,继续往宫外走去。
竹南刚从膳房里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盏他爱喝的茶,见他神色匆匆,她放下茶盏就追了过去。谁知刚到店门口,就听到剑影的声音。
“殿下,顾姑娘醒了。”
白暮秋惊喜道;“当真?”
剑影点头:“刚醒过来,鬼医诊断了一番,说是再休息两日便无大碍了。”未等他话说完,白暮秋已经朝着皇宫门口匆匆而去,背影都能看的出是欢喜,便是真的欢喜了。
剑影刚要重新隐入暗处,竹南却从康宁宫出来拉住他:“剑影……”她有些犹豫,神情里却装满了悲戚,“帮我照顾好殿下,帮我,跟殿下认错。”
说着,她放开了他,欠了欠身算作恳求,接着朝着白暮秋所居住的寝殿走去。剑影回头看看白暮秋,不大明白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华灯初上,京都最热闹的要数这个时候了,家家户户几乎都要出来游览一番,夜晚又不光是各种白日里的东西,还有各色各样的花灯,初春时节天气回暖,人人都愿这个时候出来看一看。
花楼里这个时候也热闹得很,姜姨忙的停不下脚,这桌陪着敬两杯酒,那桌坐下划会拳,台子上还有穿着西域服饰的舞姬随着曲子身姿曼妙,台下看客们满脸笑意,个个喝得脸色潮红,有的甚至吟诗作对起来。
楼梯上,顾清风正扶着顾卿霜往下走,姜姨正在一桌喝着酒,瞥见他们慌张放下酒坛子便跑过去迎着:“哟,怎么起来了,这伤刚养好,怎的不好好歇着。”她嗔怪似的看鬼医一眼,一想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