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月亮像是挂在树梢处一般,被薄雾笼罩着,呈现一片朦胧。街上热闹非凡,小贩的车摊上都挂了或多或少的几盏花灯,让整条街道仿佛身处一片明媚之地,光亮温和且柔美。
顾卿霜与白暮秋并肩走着,时不时看看街道两旁的案摊,似乎在寻觅什么,也似乎只是随便看看。
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影子,顾卿霜浅笑一声,紧了紧身上披风,夜里凉了,姜姨怕她冻着,特地为她准备好了一些入秋的衣物。
“顾姑娘笑什么?”白暮秋略有不解,不过见她似乎心情不错,从一旁案摊上取了支素银与红玛瑙石交相缠绕的流苏簪子,“顾姑娘皮肤白皙,应该很适合艳丽的颜色。”他将簪子在顾卿霜鬓间比了比。
顾卿霜稍稍躲开,看着他手中的流苏簪子,淡淡摇着头:“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对卿霜来说毫无用处,殿下莫要破费了。”她转回头去再一看,刚才的人影已然消失。
白暮秋将簪子买下,迅速插入顾卿霜发间:“虽是身外之物,若能装点美人的艳丽,自然是有用之物,顾姑娘戴着甚是好看。”说着,他还微微点头眼中带有赞许。
顾卿霜微微一笑,继续朝着不远处的游湖边走:“殿下问我刚刚在笑什么?我只是觉得,白暮宸为何派了人来跟踪我,而不抓我?难不成他喜欢这般猫捉老鼠的游戏?殿下以为如何?”她侧了侧头看他,眼神灵动。
白暮秋笑笑:“或许,皇兄是在保护你,不然,不会派人这样跟踪你,那日你遇害,我检查过了,动手的没有一个是皇宫侍卫,或许……他们还曾为你浴血奋战。”似是反问之意,他同样偏头看她。
顾卿霜冷笑,眼中明丽霎时间变做无底寒潭:“殿下别忘了,在宫中想要置我于死地,任我被兰妃欺凌的人都是他,为了一个充满疑点的事情便要置我全家生死于不顾的人,也是他。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她动过杀了他的念头,可是,她怎么能亲眼看着心爱之人死于非命?她从来都只愿他能幸福安康,即便他那样恨她,甚至对她从没有一丝怜悯之情。
白暮秋感受到了她从心底蔓延上来的绝望,那种感觉,若想治愈,只能如同病去一般剥丝抽茧,不是件易事。
“公子,买个香囊吧。”旁边一个案摊上的小姑娘拦住白暮秋的去路,“如今春日里的,佩戴个香囊正合适呢,还可以防虫,您和这位姑娘如此般配,不如买上一对。”她笑得两靥生情,眉目弯弯。
顾卿霜随手拿了一个,闻了闻味道,闭了闭眼似乎十分满意,从怀中掏出几文钱来,小姑娘欢天喜地地接过钱来,笑盈盈的看着二人离开。
未等白暮秋说些什么,顾卿霜先将香囊递到他面前:“殿下刚才送我一支簪子,我便还殿下一个香囊,不知意下如何?”她只是不想亏欠别人什么,却也不好不收东西,正巧那小姑娘卖的香囊味道尚可。
白暮秋接过去,点头示意接受:“这味道是……”他又仔细闻了闻,“似乎是佩兰,还有杜衡的味道……”说罢,他将香包系在了腰间。
“清心观一事……其实我也不曾查个明白。”顾卿霜主动提到这件事,因为白暮秋已经做到了他应该做的,她也理应守诺,“不过我现在可以将我所知晓的都告诉殿下,殿下,想听些什么?”她抬头看他,眼神中淡淡的,什么都看不出。
白暮秋望了望周围嘈杂的人群,摇摇头:“顾姑娘身体刚刚恢复好,我们还是继续散步的好,况且,此事非同小可,在这闹市之中谈论,恐隔人有耳。”他弯了弯嘴角,指着对面的一艘花船,“想来春日里游湖应是不错,顾姑娘,你也憋闷了好几日,不如我们散散心去吧。”
话毕,他也不等顾卿霜回些什么,边拉着她衣袖往花船边走。
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顾卿霜脑海中突然闪现那年清心观上的场景,白暮宸也是如此,拉着她的衣袖往山上跑,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兰花,芳香怡人。可是,眼前人终究不是那日的人,虽然给她的感觉很相似。
她清浅一笑,也算作是对自己的嘲讽,如今在宫外危机重重,竟还会去想过去的往事,更何况,即便回宫,她和白暮宸又怎可能再续前缘?
四年间他将自己所有的事情全部忘却了一般,怎能不叫人寒心。
她以为,当她煮起那份雪梨汤的时候,他便会想起,便会来找她,可……
“顾姑娘。”白暮秋唤了她一声,顾卿霜回过神来,才发觉他已经上了船,正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眉眼弯弯。
这张脸,确实像极了白暮宸,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果然是兄弟,如今竟让她总是回想起从前的事来。
她伸出手,而白暮秋也只是抓紧了她的手腕处,将她拽到船上。有他护着,顾卿霜倒觉得格外安心,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