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瞬时间有些凝结住,白暮宸微眯了眯眼,嘴巴勾起一抹冷笑:“怎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在这里装傻吗?”他将手上拿起的奏折往桌上一拍。
旁边蜡烛中的灯芯爆了一下,顾卿霜听得心中一震,她拳头紧握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看白暮宸的样子,应该是一直都知道那人是被父亲给藏起来的。
突然间向岩没得通传便冲了进来,见白暮宸满脸怒气,他拱手躬身道:“皇上,我要要事禀报,此事,事关重大。”他眉宇之间透出严肃,眼神中满是期待。
白暮宸扫了一眼周围,几个侍女全部欠身退出了殿内,且关好了门。白暮宸知道他让向岩查了些什么,所以自然知晓顾卿霜在场是最好的。
向岩偷眼看了看顾卿霜,随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接着说道:“皇上,您让我调查的清心观一事,有了……新的线索。”他一直微微低着头,似乎不太愿意说出接下来的话。
顾卿霜心尖一颤,表情微动,没想到,白暮宸会派人去调查来龙去脉。如若他找到了那个人,是否就意味着,整个顾家对于北胤真的没什么用了?因此,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不,她不能自乱阵脚,也绝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白暮宸本想从她脸上窥探到一丝的悲伤或是无助,可最终,他失败了,顾卿霜从来就不会是一个表现柔弱的人,即便打碎了牙她也会往肚子里咽。叹了口气,心中那一丝涌动的愉悦变作了嘲讽,他微微站起身,边往她身前走,边说着:“接着说,向岩,你发现了什么线索?是否,当年的暗杀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顾卿霜感受着来自头顶上方的冷漠眼神,浑身如同僵住一般动弹不得,可她依旧直视前方,无论如何,她不会让白暮宸看到他想要看的,她是为了整个顾家在活着,她不能退缩。大哥还在战场上,随时有可能受伤或者牺牲,她一定不能让大哥受背后黑手的摧残!
静默片刻,向岩沉了口气:“清心观血案当天,有人亲眼目睹,顾将军……派出了十几名手下,前往清心观,进行刺杀,且……后来说是营救,却不知,营救到的人,去了哪里。缘空师太也说,当时亲眼看到顾将军带着一些黑衣人往清心观后山去了,之后就,就再也未曾见过慧空师傅。”
白暮宸嘴边的讽笑转瞬即逝,他几步上前面向向岩,额头上青筋爆出,双目圆瞪,就差揪住向岩的衣襟了:“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他气息之间已经不稳,能够听得出来已经是暴怒。
顾卿霜也万分疑惑:“你说刺客是我父亲派出的?”她摇晃着头,怎么也不肯相信,“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跪着朝向向岩质问,“是谁如此污蔑顾家?是谁?你把人叫来,我要跟他对峙!”
一定是有人要害顾家,一定是的!
“说够了没有!”白暮宸双目圆瞪,直直望着顾卿霜,露出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来,“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我真没想到,顾玄武居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看着桌上那一堆奏折,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将它们尽数拂到地上。
顾卿霜此刻倒是与白暮宸一般,不敢相信这一切:“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当初,是父亲将慧空师傅救了出去,安顿好了地方,如果父亲真的想要派刺客暗杀,为何还要费尽心机将慧空师傅救出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她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稍稍顿了一秒钟,她转向向岩:“你说!这件事究竟是谁告诉你的?你从哪里调查到的?当年的事,为何会有人记得那么清楚?难道这不是……”
“够了!”白暮宸一拍桌子,一步步坚定而愤怒地走向顾卿霜:“朕没想到,你们顾家为了北胤王朝的安危,真是置名声于不顾啊!”他满脸嘲讽的笑,眼睛里仿佛能够喷出火来,可见他心中对于这件事是多么介怀。
顾卿霜强撑着身体,努力正视白暮宸:“不是的,顾家的为人,文武百官都有目共睹,三代忠臣良将,您以为,父亲会舍弃掉如此殊荣,被世人辱骂,遗臭万年吗?清风的为人皇上您也不是不清楚!他从不会说谎!难道他会为了逃避罪责而去污蔑温将军吗?真相究竟是什么?皇上您难道不清楚吗?整件事情就想别人事先安排好的,一件接着一件,就是要整垮顾家!”
白暮宸面上表情依旧冷漠愤怒:“呵,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非但死不认账,还要诬陷如絮,看来你当真对她恨之入骨。”他眼神中仿佛有刀刃射出来一般,冰寒彻骨。
顾卿霜心微微一颤,他对自己就如此仇恨?即便她从未对温如絮真的做过什么?
“这么说,从纵火案开始,你便认定了,一切都是我做的?”顾卿霜只觉如今心如死灰,为何自己护了那么久的人,到头来连自己一点好也不记。他是认准了整个顾家犯下的罪过,“你认准了,温如絮就是你所认为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