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仪想的是朝堂层面的得失,而徐氏却只念着女儿的利益,追问道:“相爷难道想把她归在我的名下?那燕姐儿怎么办?你别忘了,她下个月马上就要议婚了!”
赵老夫人点点头,慈爱地看向孙女儿,道:“这还是你外祖母亲自拟的名帖呢。”
有大长公主做主,京城所有的世家便都动了心,光是入选的贵公子就有二十几个。
“祖母就会取笑我!”赵承燕脸色一红,娇嗔着扑进赵老夫人的怀里,含羞带俏地道:“孙女不想嫁人,孙女想一辈子陪着祖母。”
“又说胡话。”赵老夫人轻轻抚摸着孙女的头,慈爱地道:“女孩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这舐犊情深的一幕,映在赵昔微的眼里,叫她眼窝莫名一酸。
从进门到现在,赵老夫人还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大家族里规矩多,老夫人自然是严肃一些的。可当赵承燕窝在祖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她才清清楚楚的明白,老夫人对自己有多么的嫌弃。
赵承燕见老夫人心情好了一些,便顺势搂住她的脖子,乖巧地道:“就算嫁人,我也永远是您的孙女。”
“好孩子!”赵老夫人见孙女儿这么懂事,方才那袖手旁观不愿意掺和的想法立即丢在了脑后,当即就下了命令:“依我看,燕姐儿议婚在即,为了燕姐儿好,也为了赵家的名声,那孩子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赵昔微苦涩一笑,老夫人嘴里的‘那孩子’,就是指的自己。
对于老夫人来说,赵承燕是赵家嫡出的大小姐,而她,连一个名字都不配有。
徐氏松了一口气,见丈夫仍沉默不语,便不肯罢休地道:“那这丫头如何处置?总不能就这么叫她在府里住下了吧?!”
“嗯?”赵子仪把茶盖碗合上,挑眉看向徐氏:“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他心里一直念着的就是那个女人,现在那个女人的孩子一回来,他就摆脸色给她瞧!
“你说我什么意思!?”徐氏气得火冒三丈,向前两步站在丈夫面前,寸步不让地道:“青天白日地突然冒出来个孩子,说要归在我名下,你当我是谁?什么猫儿狗儿都能作我的女儿叫我一声娘?”
“再说了!”徐氏把手叉腰,盯着赵子仪直冷笑:“你跟那个姓沈的女人都多少年没见了,你怎么就断定这是你的孩子?保不齐她在外面跟什么野男人……”
“啪!”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赵子仪长袖一扫,一只瓷白的茶碗摔在了徐氏面前,飞溅的茶水泼了她一身。
“相爷!”
“父亲!”
“玹儿!”
“不可理喻!”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赵子仪霍然起身,他那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充满了愤怒,狠狠地盯着徐氏。
徐氏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数步,待反应过来后却是更加的激动:
这个男人,她当初不惜付出全部也要嫁的男人,这个一直沉稳镇定的男人,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表现出如此失控的一面!
委屈、不甘、嫉妒的情绪通通涌了上来。
徐氏再也忍不住眼泪,哭叫道:“赵玹!你好没良心!到底谁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谁才你赵家嫡出的女儿?你在外头养了女人,我不恼你,你把孩子带回来,我也依了你,你现在竟然想叫我认她作女儿?你做梦!”
赵子仪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淡,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微姐儿是我赵家血脉,不住在府里,你打算要她住在哪里?”
徐氏平日里在内宅娇蛮跋扈惯了,可对上赵子仪却仍是落了下风。
她抬眼看着这个自己一直无法看透的男人,那双志得意满的丹凤眼里渐渐涌上一层酸楚。
“凭什么就认定她是赵家的血脉?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用尽心机想攀高枝?”
赵昔微静静的听着,吵闹声像飞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她的手指在衣袖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很想大声的告诉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什么名门贵族,我不稀罕!
我一个人在乡下也可以活得很好,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但是骨子里的倔强却告诉她,她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
当着她的面尚且可以如此侮辱她的娘亲,她要是这么走了,全京城的流言蜚语不知道要有多难听呢!
赵昔微慢慢地放松了情绪,平静地回望着徐氏。
她从小就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挨过饿、受过冻、忍受过无数的白眼和辱骂。
曾经为了一只山鸡,被猎犬追着撕咬,她死死地骑在猎犬身上,双手狠狠地掐住猎犬的脖子,一人一犬在泥污中翻滚,最后她吐出一嘴的犬毛,带回了一只鸡,和一条犬。
论理,先和父亲有婚约的是她娘,父亲要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归赵府,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