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帆看着夜幕下的凉州城,这座前世今生一直的城池,这座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在唐之前,这座城市就是抵御外敌的屏障,黑暗的城墙上融入无数汉族先辈抵御外敌的献血,凉州城外的土地里埋葬了无数的先烈尸骨。
而如今自己站在这座城池下,不像是前世般以游客的身份,而是一个带着士卒的将领,来平乱,不可避免的要死人,要流血。
想到这里杨一帆心里就不是滋味,毕竟死的都是汉族同胞,不是抵御外族,要是抵御外敌,自己这百十兄弟都死光了,那也是为抵御外敌而死,死的有价值。
杨一帆看着城池上放哨的士卒,在仲夏的夜里看,在寒风里和李字旗一样瑟瑟发抖,明知不可能胜利而坚持,明知不可能赢而战斗,可能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小人物的无奈。
杨一帆突然有些理解在内战中的士兵了,明知道死的都是自己的同胞,却不得不去战斗。
一声叹息在黑夜里响起,杨一帆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他老爹杨铁牛在他身后,和他一样看着凉州城。
“爹,怎么了,今天怎么找我来了。”杨一帆贫笑的看着自己老爹,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安静。
杨铁牛看着自己的儿子,几个月的军旅生涯让他变得更加稳重,年纪轻轻得已经担任了一营主将,一个营兄弟得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每天看着他不断的成长,处理军务,从刚开始的不懂到后来的得心应手,杨铁牛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竟惊讶于杨一帆的成长,也担心他的安危。
有道是将军难免马上死,士卒定是战阵亡,既然吃了这口刀头舔血的饭,就要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这是一个常年行伍人看淡了生死的终结。
可是自己还是一个父亲,他再是自己的上司,却也是自己的儿子。战阵里没有人敢大放厥词的说自己百分百活下来,就连单雄信那样三河武义的汉子还不是照样死在自己们一帮子不会武艺的厮杀汉手里。
见识过洛阳城下的惨烈,看着同样高大雄伟的凉州城,杨铁牛明白这将是一场硬仗,虎弑营肯定会去啃这块硬骨头,到时候这帮人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几个。
杨一帆看着自己父亲支支吾吾的,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苦笑一声:“爹,明日攻城,虎弑营可能会上,你就带领兵马护卫中军,护卫我营旗不倒。”
杨铁牛一愣,营旗一般都是在中军阵中,在主将周围,有专门的掌旗官负责安危,不需要自己再去护卫。
杨一帆此举分明不让自己上战阵,自己作为前军旅帅护卫营旗,那只有一种可能,他要自己带着士卒上,此战必定艰苦。
“你娃胡说啥呢,哪有儿子在前头冲锋,老子在后头护卫大旗的,全天下都找不出来这样的道理,再说就你的半吊子武艺也就欺负欺负像赵守城那样的小杂鱼,这种阵仗你觉得你能不能混沌着回来。”杨铁牛被杨一帆气急了,连这种气急败坏的话都说出来了。
杨一帆被自家老样子的话惹笑了,指了指城墙上悬挂的唐子旗,说道:“爹,我不行,你就能行了,你也是久居行伍的人了,你知道城里头那位是个什么主吗?大唐王爷这么多,为什么就他幼良王能镇守凉州,能够几败突厥,就他手下的兵将你觉得咱们营能行吗,这对于征西军来说都是一场硬仗。”
杨铁牛被杨一帆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我不管,但你明天不能上,你要护你自己个周全,临出门我答应了你娘说要护你周全,这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一场硬仗。不过那样你老子我也要护你周全。”
说完转身离开了,往自己营帐去,月光下看着自己父亲刚毅的背影,再听着自家老爷子的话,杨一帆不由得鼻子一酸。其实这一路上要不是自家老爷子,可能自己更本不可能让这帮娇兵悍将俯首听命。
老爷子的办法很简单,一个人打遍了其他三个旅的旅帅他们认可了他自己的武艺,在对于自己有问必答,态度极其恭敬其他几个旅对自己的武艺不敢比试,自然而然他们就听了自己的话。
杨一帆擦干眼泪,对着城池上飘荡的李字旗暗暗说道:李幼良,劝你不要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我会让你一辈子活在恐惧之中。
凉州城内,凉州本来和长安城一样,是一座军城,平日里宵禁较早,今日太守府告知突厥犯边,更是早早关了城门。
在清冷的大街上,只有打更的更夫在大街小巷内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灯光下武侯一遍遍的巡视街上是否有可疑人在街上游荡。
太守府邸,也是幼良王的郡王府,此时此刻也是通火明亮,丫鬟仆人穿行在花园假山里,而在西侧的厢房屋里,确是异常的安静。
屋内古色古香的陈设,名贵瓷器摆放的随处都是,名家字画也随意铺在书桌案几上
可屋里的二人对于这一切都视若罔闻,只见主坐上的中年男子,面白长须,身着四足盘龙服,端坐着气宇轩昂,年龄约有四旬,但依然面容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