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筋里转了几个圈,朱慈烺马上就将祁八叫过来,要他妥善安排这些难民。
祁八那个憨货也没有多想,既是殿下吩咐的,又是济危救困的好事,当然不会拒绝,咋咋呼呼地就叫张三带人去拿吃的来给那些难民,这可把朱慈烺高兴坏了,就装作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站在一旁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们。
不承想,这时就见有两名青衣汉子从那些难民中推出辆独轮车来,车上有个病恹恹的老头,歪倒在一席破棉被子上,强撑着身子不住地向朱慈烺张望。
害怕麻烦上身,又向来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朱慈烺当然转身就要走,可还没有等他迈开步子,就听那老头颤巍巍喊道:“殿下,殿下,可是太子殿下?”
朱慈烺心下大奇,太子在这个时代有这么出名吗?怎么随随便便一个逃难的老头都认得自己,看来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的难度不小啊。
正满腹疑惑,那两名汉子已经推着独轮车来到跟前,车上那老头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还一迭连声地说道:“殿下,真的是殿下,微臣……”说着,就要爬下车来。
幸好,朱慈烺还没有那么狠心,还没有到眼睁睁看着一个病怏怏老头可能会摔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伸手去扶一把的地步,他立即上前一把扶住老头,“老人……咦……先生?你怎么也到这里了?”
朱慈烺好歹也是占用了人家太子的身体,太子的记忆自然保留了不少,走到近前,很快就认出了老头的身份,这个病怏怏的老头正是太子的老师,东宫侍讲李士淳。
李士淳是广东程乡人今梅县,崇帧元年的进士,学问好就不用说了,当年考试成绩还是同组第一名,也就是魁元,有了这样的好成绩当然很快就被朝廷选任为山西翼城县知县,到了山西之后惠民训士,创办翔山书院,崇祯十一年因为政绩卓著,得到御史举荐参加殿试,在御试时李士淳更是侃侃而谈,对答如流,令崇祯对他大加赞赏,当场就钦点他为第一名,马上授予吏部右侍郎和翰林院编修的职位不说,还命他为东宫侍讲,成为太子的老师之一,后来又因为教导太子有功,加封他为侍读学士、右中允掌左春坊。
不单这样,李自成打进北京以后,李士淳和太子朱慈烺还曾经被关在一起,在朱慈烺最彷徨无依的时候,还是老头在一旁安慰劝解,晓以大义那个不具备抗挫折能力的太子朱慈烺,没有傻乎乎的去追随崇祯的脚步,投缳自尽。
听到殿下认出了自己,大概也是悲从中来,李士淳顿时放声大哭,还不管不顾地就要下车来给太子行礼。
朱慈烺当然不许,好说歹说才劝慰住了这个被封建礼教大节严重洗脑的倔强老头,连忙问起李士淳怎么也到了这里。
李士淳哽哽咽咽地说出了原由。原来,从闯贼那里与太子分开后,李士淳并不是享福去了,而是和那些京官们一样被贼寇关进了大牢,一起享受贼寇“追脏助饷”的待遇,受了不少酷刑不说,连双腿也差点被夹棍夹断,后来还是贼寇看到从他身上也搞不出什么银子,才释放了他,李士淳自然就回到自家在北京的寓所养伤去了,大顺军从山海关大败回京以后,京师里一片混乱,李士淳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就赶忙吩咐下人将自己用车载上,趁乱南逃,由于受伤不轻,一路上自然走不快,才会在这里遇到了太子殿下。
对于自己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追随崇祯皇帝死国,反而南下逃亡,老头的言语之中还充满了惭愧之情。
朱慈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李士淳说因为从他身上搞不出什么银子,顺军才释放了他,朱慈烺一听马上就想到,肯定李老头也没有多少旅费,不然堂堂的侍读学士也不会和这些难民走在一起了。
虽说朱慈烺也有些失望,不过现在帮帮自己的老师找个合理台阶下下还是应该的,于是就对李士淳说道:
“先生言重了,自古就有事急从权一说,难道要我大明的忠臣良将都要去死国吗?父皇在我出宫时,曾对我说过一定要忍辱负重,留得有用之身,将来才能报此国仇家恨。当日在贼营里先生不也是这样劝慰我的吗?我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今日奉旨南下的机会,若是像先生这样的名士都死国了,将来国家又能靠谁?还谈得上什么报仇雪恨,先生留得有用之身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将来到了为国效力的时候,像先生这样的名士大才还要发挥才干呢。”
一席话说得李士淳感动不已,也根本没有细想什么太子奉旨南下的事,就要下车行礼,朱慈烺见他六十多岁的人了,双腿又肿得像大象腿,哪里会让他行礼。既然李士淳也要南下,又和太子有师生的名分,朱慈烺当然不好不管,立即就邀请李士淳加入自己的南下队伍,加上又收留了那些难民,在得到大伙一片感激声的时候,朱慈烺更是得意地想到,离自己阴谋实现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果然,事态朝着朱慈烺的阴谋诡计所要达到的目标顺利发展着,沿路走了没两天,祁八这帮乌合之众的缺陷就充分暴露了出来。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好些加入队伍的人完全是一时冲动受了身边人的感染,根本上却是害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