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林黛玉!朱慈烺一拍脑门突然想到,自己这个妹妹不就是和林黛玉差不多吗?长得如花似玉,生世凄凉,还寄居在外公家里,大伤初愈,所以一脸的病容,自家爹娘又死了,因此满腹心事。
对了,这肯定是她的心结,和后世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故作深沉的少男少女不同,自己这个妹妹是真的有心结,而这种心结,任其发展下去,用后世的说法,是要得抑郁症的。朱慈烺可不想自己的妹妹像林黛玉那样郁郁而终。
晚上宿营的时候,朱慈烺走到坤兴公主的马车旁,敲了敲车窗,一个长着一张圆脸,才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见是太子来了,就赶紧示意公主,这个圆脸丫头的名字叫秋菊,还有个才十岁的瘦小丫鬟叫冬梅。朱慈烺毕竟来自后世,当然不会真把这两个未成年少女当奴才使唤,与其说是让她们服侍公主,不如说是让她们陪伴公主,一路上还让她们同公主坐在马车里,少吃了许多苦头,因此两个小女孩对殿下感激得不得了,也是尽心尽力地在服侍公主。
坤兴公主抬头见是哥哥,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朱慈烺又招招手她走出马车。
在李老头的建议下,保护公主宿营地的那些人手都守卫在一定的距离之外,虽然朱慈烺对这种不分场合也要尊守什么狗屁礼教大节的行为不以为然,不过他也知道,以妹妹的个性,要是不这样做,恐怕这一路上连马车也不会出,那样还不得憋出一身病来。所以对于这些安排,他一直是抱着一种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自然也就没有去和李老头争辩了。
扶着妹妹下了马车,他又吩咐那两个小丫头子以后要让公主多下车走走,多活动活动气血,说是这样才不会生病,两个小丫头跟着下车后连忙点头答应。
朱慈烺又说要和公主单独谈谈,不用她们跟着,那两个小丫头毕竟还是小孩子,又没有接受过宫里正规的服侍人的培训,哪还有不高兴的,趁机就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往一边玩耍去了。
兄妹俩拿着一支火把,慢慢走上一片小山坡,此时月光如水,微风拂面。朱慈烺看了一眼妹妹在闪动的火光下显得有些惨白的小脸,心里突然又有一种疼痛的感觉,这是一种对朱慈烺来说很陌生的感觉,后世做老千的朱慈烺不会也不允许自己有这种感觉,会心痛总是意味着软弱,这是老千的大忌。
可现在这种感觉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不管不顾地侵蚀着他,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由于这具肉身的缘故,还是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弦被什么东西给拨动了,还只是一种错觉……总之,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在朱慈烺看来,坤兴公主的问题完全是心理问题,用后世的心理学的理论分析一下,再翻译成大白话,简单的说来就是,坤兴公主被自家老爹砍断手臂,却深深地恨着自己。
坤兴公主从小接受的是《女诫》、《列女传》之类书籍所传播的腐朽思想观念的教育,又被这个时代的荒唐礼教长期洗脑,所以哪怕受到自家老爹再大的伤害,不敢也不会去怨恨,就把自己看成是这一切灾难的渊薮,从而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自怨自艾,久久不能自拔。
要想打破这一魔咒,非得要获得诺贝尔心理学奖的心理学专家不可,朱慈烺当然不是,可他是个老千,揣测人心,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正好是他的强项。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朱慈烺将火把插进土里,看着妹妹说道:“媺娖你可知道,当日和父皇分别的时候,父皇对我说的话吗?”
坤兴公主眨了眨长长睫毛下的漂亮眼睛,疑惑地看了看朱慈烺,又轻轻摇了摇头,那只空荡荡的衣袖在微风中飘动起伏着。
“你当然不知道。”朱慈烺放缓语气悠悠说道:“当日父皇拉着我的手,流着泪说道:‘社稷倾覆,都是朕的罪过,你现在是太子,出宫以后就是百姓了,要记得隐姓埋名,万事小心,见到年老的人叫一声老人家,年轻的喊一声叔伯,朕对你的妹妹们并非残虐,为人父母,朕心何忍,谁让她们是女子,特别是坤兴公主,朕绝不能让她受贼之辱。你若是能够逃到南都,一定不要忘了父母之仇。’”
听到朱慈烺声情并茂的叙述,坤兴公主回想起当日父皇的决绝,早痛哭失声,花枝乱颤。
朱慈烺又忽悠道:“当日我听了父皇的话,对‘受贼之辱’颇为不解,我想,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大不了一死了之,还会怎样?可是当我被闯贼抓住,又经过这么多日子,我总算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
接下来,朱慈烺就把自己后世知道的一些顺军、鞑子兵,甚至满清披甲人侮辱妇女那些无辜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迹,删除了少儿不宜的东西之后,一股脑地讲给坤兴公主听,打算让坤兴公主把对自身的恨转移到对顺军、鞑子兵的恨上。
看到妹妹开始摇头,低声说道:“哥哥,快不要说了,媺娖懂得了,母后、姥姥、大嫂她们都不甘受贼之辱,才会选择自尽,媺娖当时年纪小,所以,所以才会害怕,以后,以后不会害怕了。”
咦,这是什么个情况?听妹妹的口气,是再遇到危险就要毅然决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