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冷笑道:“不过是几个武夫罢了,分别是黄得功,高杰,刘泽清,刘良佐四将。那高杰原是闯贼部下,后来反正,屡次破贼,朝廷授其为总兵官,北变之后,帅部南串,现驻扬州城外。
“刘良佐曾与黄得功部一起大破逆贼张献忠,因功擢为总兵,拥兵十万。刘泽清本是山东总兵,部下六万。靖南伯黄得功多年来受到马士英的提携,连大婚都是马士英为其主持,驻兵仪真,部下也有五、六万人马。
“四镇之中,又以高杰部最强,坐拥十余万人。对了,四镇之外,还有坐镇武昌称拥兵百万的宁南伯左良玉,左宁南因为相隔太远,目前是何意图,还不明朗。”
听了方以智的介绍,朱慈烺自然明白什么时候都是靠实力说话,有了这些武将,难怪福王不想让位。
张同敞却又问道:“四镇拥戴福王,是什么时候的事?”
“当是太子北归之前,现在除了本部驻扎在淮安附近的刘泽清,其余三人恐怕都不知道太子北来的事。”方以智说完后,也像意识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刘泽清此人外厉内荏,见风使舵,当日也曾附议拥立‘潞王’,后来听说黄得功,高杰,刘良佐三人已决定拥立福王,他才又转拥福王。”
“关键是黄得功,高杰二人的态度,只要这两个人太子殿下,那刘良佐和刘泽清并不足虑。”气归气,张同敞还是冷静分析道,“刘泽清胸无定见,小人一个。刘良佐这个人,微臣也曾有所耳闻,他近年来与黄得功携手作战,黄得功的态度对他的影响很大。而黄,高二人也无非是贪图拥戴之功罢了,如今殿下继统名正言顺,以微臣看来,不妨从他二人处下手。”
听了张同敞的话,朱慈烺不由得眼前一亮,是啊,还有凭实力进京这一条路啊,就算南京的百官不来接他,他还可以带兵进京,这种方式虽然不是最佳选择,可是当年明成祖朱棣不就这样干过吗?朱慈烺连连点头。
一旁的方以智却提醒道:“殿下既然名正言顺,何须借助于武人。先帝殉国,殿下继统,天经地义,此乃民心所向,此时正是革除旧弊,重振朝廷威望之时,若是借力于武人,恐怕将来难免会受制于人。”
对方以智的书生之见,朱慈烺当然不会认同,不过听到民心所向一词,心里反倒豁然开朗,淮安码头上的热闹情景不就是因为自己的预先安排才会有那样的效果的吗?是人都有从众的心里,就好比是后世的商品,质量再好,制作再精良,也需要有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鼓动才能深入人心,更何况是这个信息传递相对落后的时代,忙打断方以智的话问道:“方先生,从淮安到留都需要多少时日?”
方以智虽然不明白太子为何问出这个问题,还是如实答道:“从淮安经扬州、仪真、浦口再乘舟渡江至留都,需五六日,若是快马二、三日可达,军情塘马更快,一日就可到达。”
没有向充满疑惑的方以智解释什么,朱慈烺和若有所思的张同敞对视一眼,马上对杨凤鸣吩咐道:“杨主簿,你先到淮抚路公那里开具关防路公.安排人手协助于你,立即抄写百份邸抄,嘛,就写我已然奉诏安全南下的消息,如何措辞你自己决定,然后派遣五十名精骑,快马加鞭,沿途向南直隶周边各处府县官员百姓发布。”
杨凤鸣正要领命出去,又被张同敞叫住:“不忙,殿下不妨再写几封信,向四大将通报殿下北来的消息,看看他们都是什么反应。”
朱慈烺略加思索,补充道:“这几封信就以我的名义写,至于怎么写还请先生代笔,武昌左宁南那里也应该告诉一声。”
当下张同敞也不推辞,叫人拿来纸笔就奋笔疾书起来。
朱慈烺又对方以智正色说道:“光是通报官员百姓还不够,我听说方先生乃是复社四大公子之一,想必在江南也有些人脉,还要请先生往留都一行,向留都士子告知我南下的消息,不能让正人君子都蒙在鼓里。”
对朱慈烺的这个请求方以智当然是欣然答应的,早在被太子在黄河岸边救下的时候,他就在想怎么才能报答殿下的恩情,以他在留都的名声,为太子造造舆论还真是一点都不难,他能够做到的也绝对不止这么一点,有了复社诸位社友,这些正人君子的,他相信殿下继位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那样一来,兴许殿下就不会去求助于那些粗鄙的武夫,历朝武夫制国,祸乱天下的隐患,也就消弭于无形之中了。
想到这些,方以智更是振作起精神,立即就到门外向张三讨要快马,说是即刻就要动身前往南京。朱慈烺自然非常,马上叫来孙大壮他给方以智挑选一匹良驹,又低声吩咐了孙大壮几句话。孙大壮转身离去后,方以智还以为殿下有什么要给自己交待的,却不想,朱慈烺只是问了他几个复社的问题。
不多一会,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急匆匆走了过来,那少年穿着一件簇新的襕衫,也不知道是衣衫有些不合身还是穿不惯,少年一边走,一边用手不断地去扯动衣襟,那少年见到殿下还来不及行礼,就被殿下拉到一边去了。
方以智自然不知道,这少年就是当初给公主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