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虽有些疑惑,朱慈烺还是赶紧传见。
不多一会,就见张三领着一名身穿大红圆领官袍,头戴金线缘边乌纱帽,瘦小,五官也谈不上端正的官员走了进来。那官员进门后先是与李士淳对视一眼,见李士淳朝朱慈烺点点头,便正正衣冠,恭恭敬敬地对着朱慈烺下跪拜道:“臣,史可法叩见殿下。”
这就是史可法?因为老千职业的特殊性,朱慈烺几乎跑遍了全国,而且爱表现喜炫耀的他还有发朋友圈的爱好,自然到了扬州不会不去游览位于梅花岭的史可法纪念馆,那里的史可法塑像正襟危坐,庄严儒雅,和眼前的人一点都不像。
幸好,朱慈烺同样是名合格的老千,还在不少外表憨厚一副农民伯伯形象的老千手底下吃过不小的亏,深深知道以貌取人是心理不成熟的表现。当然,最的是,他毫不怀疑在后世被誉为文天祥第二,大名鼎鼎的史可法对大明王朝的耿耿忠心。
朱慈烺忙上前扶起史可法:“史大人请起。”又叫人搬来椅子史可法坐下说话。
非常合乎礼仪地谢过殿下,又分别与李士淳、张同敞见了礼,史可法才侧身坐在朱慈烺下首,正欲开口,一旁的张同敞却说道:“史阁老乃留都首辅,兵部尚书,怎么如今成了礼部尚书?既然是礼部尚书,怎么不备卤簿,不率百官前来奉迎太子入京,却是只身前来,史大人此番前来,恐怕不合礼法吧。”
看着张同敞责怪史可法,说得史可法哑口无言,朱慈烺自然不愿张同敞平白无故给他拉仇恨,忙说道:“史大人也是身不由己,此番前来恐怕也不容易吧。”
听到太子善解人意,史可法心里非常感动,他确实是身不由己,有苦说不出。虽说他名义上还是内阁首辅,东阁大学士,可自打福王当了监国,因为当日自己没有坚决主张拥立福王,而是主张拥立潞王,后来又消弭朝堂的争议,干脆决定迎立远在广西的桂王,甚至还写信给马士英列举了福王七不可立的理由。完全就站错了队。
现在,福王在马士英等人的拥护下当上了监国,自己自然就被福王那帮人给边缘化了,兵部尚书衔被拿下不说,如今就连首席大学士的地位也眼看就要不保,他已经做好了退出朝堂到扬州督师的打算。
此次得知太子北来的消息后,正是在他和吏部尚书张慎言、礼部左侍郎姜曰广等一干重臣的坚持之下,福王才没能顺利登上帝位,更是被福王那帮人恨之入骨。朝廷之所以没有立即到淮安奉迎太子,完全就是因为福王那些人故意拖拉,语焉不详所至。
尽管史可法算不上是一流的政.治家,在留都朝堂各方争斗中也不是凤阳总督马士英的对手,可好歹也在大明官场之中浸淫多年,知道在政.治生活中各方妥协的必要性,因此他在得知太子将于五月十八抵达淮安,与张慎言等人以及身边的幕僚商议之后,就决定只身前来淮安谒见太子。
来淮安的目的一是亲自确认太子的身份,二也是弥补自己当日所犯的举棋不定的错误。只要确认了太子的身份,他就打算与太子殿下商议,不妨仿照古制,加封福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令福王等人还没有生出什么大逆不道心思的时候,和平交出权位,将可能的动荡化于无形之中,毕竟,大明的半壁江山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也就是在来淮安的路上,他恰巧又遇到了淮抚路振飞的信使,看到连路振飞这种向来远离朝堂纷争的中立人士都大力太子登基,就知道太子的身份确凿无疑了,心里感到激动的同时更感到了事情的急迫,于是一路快马加鞭,想在争端开始之前太子和福王尽快达成协议,和平过渡权位的交接。
等他到了淮安衙门,见到淮抚路振飞,得知太子已经将先帝遗诏交给了路振飞,哭拜之后,更是不敢耽误,就赶紧到驿馆来拜见太子一行。
可现在被张同敞这么一说,史可法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在他看来,太子北来,福王监国让位,太子顺利登基承继大统,同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要让殿下许诺什么好处给福王,实在是个荒唐的主意。
一时间,史可法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李士淳不发一语,张同敞在一旁冷眼旁观,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像是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这时,张三又报告说门外有两名公公求见。朱慈烺自然是疑惑着叫带人进来。
不多一会,就见两名年纪不大,穿着素色团领衫的人快步走来。才到门口,一眼见到朱慈烺,那两人就跪了下去,又跪又爬地到了朱慈烺跟前,抱着朱慈烺的腿放声大哭道:“小爷,小爷啊,奴婢们总算见到小爷了,天可怜见的,奴婢就知道小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不,小爷乃真命天子,自然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趋吉避凶……”
乱七八糟说了一通,朱慈烺这才看清,这两人是曾经在东宫服侍过自己的小宦官,一个叫李继周,一个叫冯进朝。就让他们起身说话,又让张三去公主那边把常进节叫来。
见到常进节,那两个小宦官自然又是一通大哭。怕影响殿下他们谈事,常进节忙要带他们下去,那叫李继周的小宦官却又回转身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