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可惜,高大总兵没有能如愿,因为他的一言一行,早就被阅人无数的朱慈烺看穿了底细。与史可法发自内心的镇定自若不同,朱慈烺开始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他也怕万一史可法看走了眼,高杰并没有什么耿耿忠心而是个跋扈的军阀怎么办?
当然了,朱慈烺还是有些底气的,因为他相信就算高杰是个跋扈的军阀,在当前的形势下,也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自己,顶多在态度上骄横一些在言语上侮辱几句罢了,这些对于灵魂来自另一时空,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朱慈烺来说,算得了什么!但是,要真如史可法所言,高杰是个忠心为国的汉子,那自己的收获可就大了,就是在这样权衡利弊之后,朱慈烺才决定到高杰军营里赌一把,又不放心,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把正直无私的史可法也忽悠着一起来了。
等到了军营,远远看见高杰在摆什么百刀阵,朱慈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到这种幼稚的做法,朱慈烺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以他有限的历史知识断定,有史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死在这种用来吓唬人的刀阵之下。
自认为看穿了高杰的伎俩,朱慈烺当然更意自己身旁的那几个刀斧手了,完全就把他们当成了木头人一样,非但毫无畏色,还眉飞色舞地和史可法谈论着如今大明的形势,从漕河谈到黄河,从山东谈到山西、河南、京师等地,又谈到了其实他并不了解的“济王”在山东的收复失地运动,“总之,形势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最后发现高总兵可怜兮兮地被冷落在一旁,到底有些不好,朱慈烺才总结一句,暂停了谈话。
实际上,高大总兵早就没了脾气,殿下越是表现得镇定自若,他就越是心里发慌,好歹也接受了这么多年的封建奴隶忠君思想的毒害和教育,借口喊人烧水泡茶,就把那几个刀斧手给撤了下去。
直到这时,一旁的史可法才真正松了口气,史可法虽然自己不畏惧,但他却不能不担心太子的安危,要是高杰这个混小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自己真是百死难赎了。好在高杰在和太子的交锋中已经败下阵去。当然,史可法在心里对太子的好评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认为殿下不但有勇有谋,还能审时度势,处变不惊。大明有此储君,实在是天下之幸!
朱慈烺自然不知道史可法心里的想法,他来扬州的目的就是拉拢高杰高杰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站到自己一边,当然了,要是能够将高杰收归己用,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朱慈烺喝了口茶,慢慢咽下茶水的同时在酝酿说辞,眼里含着笑意,假装随意地观看军帐,心里却在思考着怎么忽悠高杰,等他的头转到一边,却突然发现在军帐的角落有个胖子正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圆圆的小眼睛里简直就像是在不断地冒着小星星,哪怕胖子的手脚被捆住,口里还塞着一团布,朱慈烺还是看出了胖子对自己的崇拜心理,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后遇到的第一个粉丝竟然是个可笑的胖子,心里不免有些恶寒。自然也有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所以看一眼胖子,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高杰。
被太子看得发虚,高杰再也绷不住了,被史可法和太子的镇定自若震撼的同时,他也想起自己还是大明的将领,怎么可以攻打大明的扬州城?史大人和太子不主动提起此事,是人家大人有的表现,自己再不主动交待,那还算是什么男人!
怀着敢作敢当绝不连累别人的心理,高杰突然跪下说道:“殿下,史大人,攻打扬州是末将一个人的主意,与诸将无关,末将甘愿一人受罚。”
朱慈烺和史可法都被吓了一跳,怎么还有这事?这可比摆什么百刀阵严重多了。等好不容易听完了高杰吞吞吐吐的交待,史可法又松了口气,既然还没有开始攻打,那就还没有造成伤害,铸下大错,国家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倒是该考虑给高杰部另外找地方驻扎了,不然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想到这里,史可法不免也有些头疼。
朱慈烺却有些疑惑,地上那个胖子又是怎么回事?他对高杰说道:“高将军请起。”又指了指胖子:“这是?”
高总兵老脸一红,忙起身前去将胖子身上的绳索解了,那胖子也不含糊,绳子刚一解开,他便飞快取出口里的破布,还掏出一条绣花丝巾擦了擦脸,“噗通”一声,就跪在朱慈烺面前,“微臣郑元勋,叩见太子殿下。”又扭动肥胖的身躯,转过身对史可法拱拱手,“学生参见史阁老。”
“超宗兄,你为何在此?这是怎么回事?”史可法此时也看清了是谁,刚才他一直以为胖子是高杰手底下犯了什么错的小兵,根本就没有留意,而且胖子又是被捆在角落里,从他所在的角度,也确实看不清楚。
那胖子站起身来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原来,胖子不但是崇祯十六年的进士,还是江南最大的文人社团——复社在扬州地区的会长,他名叫郑元勋,表字超宗,因为看到扬州士民和高杰军之间马上就会爆发一场大战,为免生灵涂炭,所以才不顾个人安危前来高杰军中进行调解,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几句,就被太子一行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