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快快请起,”朱慈烺心下大喜,将他们几个一一扶起,又转头对张同敞说道:“先生,我看就任存古为左赞善一职如何?”
张同敞还能说什么,他这几天也刚被殿下提升为正五品的左庶子,这些都是东宫詹事府的职衔,原本是不该由太子来任命的,可是谁叫殿下如今是个没爹的孩子呢?
好吧,任命一个从六品的赞善就任命吧。√张同敞点了点头。
“殿下,这合适吗?”夏允彝不得不提出质疑,开玩笑,陈子龙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是一个从七品的兵科给事中,虽说给事中一职在朝堂中地位超然,与其它的七品官不同,可到底也只是一个七品官啊。完淳这才刚入了殿下的眼,就骤然被任命为从六品的赞善,怎么感觉有些儿戏呢?
“合适,合适。”朱慈烺大大咧咧说道:“怎么不合适?以令公子的才干,完全合适。就是两位先生,依我看来都有些屈才了,当然夏先生目前还在丁忧之中,可是本朝固然以孝立国,可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夏先生也要以国事为重,考虑夺情起复,等我到了留都……”
正说话间,只见门外进来一人,那人身高八尺以上,满脸横肉,一说起话来,声音就像是打雷:“殿下,那个人来了。”
“噢,”朱慈烺两眼放光,“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人来的?”
“就他一个人,除了架船的船家,就是孙大壮孙千户陪着。”
“好,好,想不到他倒有些胆识。”朱慈烺赞赏一句,“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殿下放心,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做好了安排。”那汉子抱拳回道。
“那你就先下去,一定要见机行事,千万不要像在济宁那样打草惊蛇了。”朱慈烺吩咐完,又转头与张同敞对视一眼,然后气定神闲地端起了茶杯。
陈子龙和夏允彝疑惑地看了看张同敞,几乎同时问道:“别山兄,殿下,殿下这是要?”
张同敞无奈地笑了笑,“哎,二位还请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只见在一名高长大汉的陪同下从门外走来一个胖子,夏允彝和陈子龙见了那人,不免大吃一惊!
还不单单是夏允彝和陈子龙惊讶不已,见到这个人以后,就连一旁的夏完淳也有些郁闷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上了贼船,可现在他说什么都晚了,难怪,当殿下给他封官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小妹的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本来,他还是有些兴奋的,倒不是说他对殿下随口封的那个从六品的官职感激涕零,而是他看得出殿下是真的很看重他,把他当作自己人,这种感觉是他在平日的那些朋友们身上感受不到的,那些人虽然口口声声敬他是个才子,可是在恭敬言语的背后,无不散发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父亲和老师固然也很爱护他,甚至把他视作骄傲,可是,在大多数时候,他们又把他当成了小孩子,小学生,从学问上,从做人方面都给予他悉心教导,可是从来就没有真正让他承担过什么责任,就连小妹,也经常会大大咧咧地要替他承担责罚。
他夏完淳会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吗?不,他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只有太子殿下,刚一见面,就请他帮忙,这的确让他瞬间就感受到肩头压了一副沉甸甸的重担,可是,这种感觉真好!这才是一个大丈夫应有的作为。
但是,一看见那个满脸谄媚,一身肥肉的大胡子,他的心马上就掉进了深谷里,竟然是阮大铖!殿下此次秘密行动要见的人竟然是“阉党”奸贼阮大胡子。
在留都,不,在整个江南,谁不知道阮大铖啊,当年,就是这个阮大胡子,依附于宦官魏忠贤为祸天下,后来崇祯皇帝打击“阉党”,责令魏忠贤自杀,又将依附魏忠贤的一干党羽定为逆党,这阮大铖便列名其中,被朝廷定为永不叙用的人员,对这种人,正人君子无不耻与之为伍。
见到进来的是这个奸贼,夏完淳很想毅然决然地掉头离开,可他发现,此时酒铺门口站了一名持刀大汉,刚才就是这名持刀大汉陪着阮大铖一起来的,连一直随侍在殿下左右的那个少年,此时手里也多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警惕地看着酒铺里的人,似乎只要谁要敢有什么动作,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一刀劈下。
难道,殿下是打算杀了阮大胡子吗?夏完淳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草民,草民叩见殿下。”阮大胡子进来之后,先是扫了一眼众人,然后就一脸的诚惶诚恐,肥大的身躯灵巧得就像戏台上的优伶,无比熟练地向殿下叩头下拜,额头撞得砰砰地响。
“好了,好了,”殿下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阮大铖喘着气抬起头来,圆圆的鼻头上沁满了汗珠,一部长长的胡须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小眼睛里充满了谄媚之色。装模作样地整整衣袖,又磕了个头方才慢慢站起身来。
“此间少年并非只有我一人,你为何一见之下,便确定我就是太子?”殿下好奇地问道。
“殿下乃圣脉之后,真龙天子,行走坐卧自然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