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这些想法,当然瞒不过老奸巨猾的马士英,不过现在马士英也非常无奈,他要是想重返朝堂的话,恐怕也只有在皇上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但是,真正让马士英感到心惊的,还是皇上小小年纪竟然对人心把握到了如此老辣的地步,与当初那个被自己一手扶上宝座的福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要不是他现在眼里还看得见皇上稚嫩的面容,听得到皇上那少年人才会具有的略微沙哑的声音,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和一个老怪物打交道了。
他刚才又不是没有看到刘孔昭是怎么被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现在他唯一有些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皇上明明可以轻轻松松拿下刘孔昭的兵权,却还要费这些口舌,至于皇上说是因为他们几个是靠的住的人,所以才会任用他们,这种话,马士英压根就不相信。
但是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马士英就看不懂了。越是看不懂,马士英的心里就越是觉得皇上深不可测,一时之间更是难以决断,不敢轻易答应皇上的要求不说,还生怕这里面包含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马士英心里的想法,朱慈烺当然不清楚,不过马士英的犹豫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失望,他上辈子再加上这一辈子,最瞧不起的也就是这种优柔寡断的人了。
“马士英,”朱慈烺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知道朕为何喜欢阮大铖吗?”
“啊……”马士英实在是有些赶不上朱慈烺的思维,不是刚还在劝说自己,怎么又提到阮大铖那里去了?
“就是因为他果断,”朱慈烺说道:“不单单是他,还有刘孔昭、徐青君,朕今天之所以如此信任他们,就是因为他们果断,就像他们当初一旦选择了朕,不惜发动兵变也要拥戴朕一样,朕就是果断的人。”
徐青君突然听到皇上对他的夸奖,不由得挺直了腰杆,还得意地看了一眼阮大铖,却见阮大铖面色如常,正襟危坐,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皇上的话一样,他的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
“也许在你心里会觉得,朕刚才对刘孔昭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不过,朕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将会看到刘孔昭因为他今天的选择而受益终生。”
朱慈烺转过头,又问刘孔昭道:“说说你现在手里的水师有多少条船?”
“大小船只总共五百余艘。”反正已经答应皇上要与海军合并了,刘孔昭老实说道。
对刘孔昭的回答,朱慈烺并不感到吃惊,刘孔昭部的船只数量看起来庞大,其实最大的船也只不过是一两百料的小型战船,只能用于江河之上,战斗力并不强,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大船?有海船吗?”
“没有。”刘孔昭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海船都没有?那你有没有见过西洋的海船?”朱慈烺又问道。
刘孔昭点了点头。
“那你说十艘西洋海船比得上你现在的这五百艘战船吗?”朱慈烺不等他回答就说道:“你说等你将来统领十艘甚至二十艘,比你见过的西洋海船还要大的战船,纵横驰骋在大海之上时,你的实力是比现在小了,还是大了?”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这是连小孩子都算得出来的帐,其实这也正是朱慈烺有底气的原因,他不是在损害这些人的利益,而是将他们的利益与自己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带领他们一起把蛋糕做大,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长久之道。
马士英又岂会听不懂皇上的意思,他要是再迟疑的话,真的就要永远失去这次机会了,“微臣愿为陛下征收商税,效犬马之劳!”
朱慈烺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并不比阮大铖或者马士英聪明,但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这就是最大的砝码,胜利终归是属于他的。
“马爱卿,快起来说话!”朱慈烺立即就热情地说道。
等马士英起身之后,朱慈烺又正色说道:“朕将留都的征税之权交给你,是对你有要求的。”
马士英心里一紧,他就知道该是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朕不需要你为朕征收多少银子,更不希望你为此败坏了名声,”朱慈烺悠悠地说道:“朕听说你的手里还有几百黔兵?”
马士英疑惑地点了点头,自从他罢官之后,他从老家带来的黔兵也走了不少,如今就只剩下三百来人,那些黔兵大字也不识一个,对于征收商税来说根本就没有用,皇上怎么问起这些黔兵来了?
“朕说了不需要你为朕征收多少银子,而是要让你给朕夺下征税之权,你的这些黔兵可不就派上用场了吗?”朱慈烺眨了眨眼睛。
“征税权?”马士英这回真是搞不懂了。
“不错,你必须记住,一定要严格执行太祖爷定下的三十税一的税率,不能任意提高税额,宁可少收,也不可多收,当然,也决不允许人偷税漏税!同时,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一定要保护那些向你缴纳了税款的人,不容许他们再被人盘剥,更不允许人再从他们身上以征税之名再征收一文钱。”
“你的那些黔兵,虽然不识字,但总还认识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