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慈烺对随同他北上的文官武将彻底失望,大言不惭地说要用实战来给他们上一课的时候,临清城里的两个倒霉蛋却处于一种悲观绝望的情绪当中,也在忧心忡忡地商议着各种办法,打算解决他们眼下根本就无力解决的问题。
“骆总督,”其中一个倒霉蛋杨方兴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真的不愿与我一同守卫临清,而是打算北撤?你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吗?”
另一个倒霉蛋,刚刚担任了清国天津总督的骆养性虽然有些脸红,不过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不错,本督的意见还是避其锋芒,没有必要死守孤城。”
按说起来,骆养性如今是堂堂的朝廷二品大员,哪里屑于回答杨方兴这个小小的河运总兵的问话,不过,可惜的是,比起杨方兴这个老牌汉奸来,骆养性的资历还真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骆养性出生于大明锦衣卫世袭军官家庭,老爹还是万历、天启年间为锦衣卫立下过赫赫战功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崇祯年间,魏忠贤倒台,骆养性得以承袭父职,以左都督加太子太傅的身份执掌锦衣卫,成为名副其实的锦衣卫老大。
不过,骆养性却因为对银子有些特殊爱好,管不住自己乱伸手的毛病,所以到后来就被崇祯以贪腐的罪名给免了职,当李自成攻入京师以后,骆养性作为曾经的朝廷大员,当然也免不了被顺军拷打追赃,好在他多少还有一些积蓄,就一口气向大顺军上交了三万两银子,这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命。
到了五月初的时候,清军顺利摘下桃子京师,骆养性自然对大清感激涕零,就名正言顺地向大清投了降,还立即就被本来就无人可用的大清任命为天津总督。
这回骆养性之所以会来临清,其实也是得到了摄政王爷多尔衮的授意,打算在这些使臣的面前上演一出好戏,这才率领五百军士前来迎接这些使臣。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使臣护军叛乱的这种事情,这些护军还一路打到了临清城下,现在杨方兴打算守卫临清,这就让骆养性感到万分为难了。
不得不说,目前大清的战斗力确实强大,可以说是到了几乎没有敌手的地步,但是,与大明比较起来,清国也同时是个弹丸小国,无论是人力还是都非常有限,现在朝廷的主要力量都用于对付依然在山西还有着强大军事力量的大顺军,哪里还有精力来对付残存的大明。
早在六月份的时候,还是在朝廷一干大明降臣的建议之下,大清摄政王爷多尔衮才派遣固山额真觉罗巴哈纳与都统石廷柱招抚山东,攻取了德州、临清等地方,但是清军也实在是没有能力南下,就在大明使臣北上前不久,多尔衮又将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调往山西去对付李自成的大顺军去了,因此现在的山东,或者干脆说在京畿以南的地方,清军都没有多少力量。
如今面对“乱军”咄咄逼人的攻势,受命前来迎接使团,其真实目的却是给大清稳住南线的骆养性当然就更没有心思守卫什么临清了。
“老弟啊,”骆养性好整以暇地说道:“你也不想想,就算我们拼光了手底下的这些人,临清就能守得住吗?恐怕到时候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知道和杨方兴争论下去也没有用,骆养性干脆给他揭开血淋淋的现实,希望杨方兴不要作无谓的牺牲。
既然不是在讨论守不守的问题,而是开始讨论能不能守得住的问题,杨方兴也冷静了下来,还又想起了那些乱军的可耻战术,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再说了,老弟也不想想,那些乱军都是些什么人,不要忘了,他们可是火器部队,没有了火药弹丸的补充,你说他们还能长久吗?只要我们避其锋芒,到时候再杀他个回马枪,收复失地,还不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吗?”骆养性又循循善诱地说道。
杨方兴一听,觉得骆养性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又怕将来朝廷追究下来,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正在那里患得患失,就见一名亲兵慌慌张张进来禀报道:“大人,那些乱军在永清门外聚集,看样子是要准备攻城了。”
什么?乱军准备攻城?骆养性和杨方兴的心里同时一惊,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要不要守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逃命的问题了。
这里也不得不稍稍说一下如今临清城的现实状况,作为大运河沿线的军事重镇,南北漕运的转输中心,临清城原本也是城高壕深,坚如磐石的,要是原来,不要说是区区几千的乱军了,就是来上几万大军,没有个三五个月,也休想攻下临清。
不过,时过境迁,同样也是因为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临清城早就被祸祸得不成样子,不单单是河工不修、漕运失序,经济状况一落千丈,人口从曾经的数十万人下降到了现在的几万人。高三丈,厚两丈多的城墙更是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所以想要凭借一千多人守住临清,无异于痴人说梦。
心急火燎地走上城墙,看着南门外那些正在慢慢聚集的乱兵,骆养性和杨方兴又不得不倒抽了一口凉气,相互看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恐惧神色。
“杨总兵,这些乱军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