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后的授意下,两个宫卫悄悄绕至城北,在艳阳高照、游人如织的街道上,骑着马,举着竹简,一路高喊“朔方大捷”,飞驰入都,直到长乐宫,仿佛真的一样。
一时间,朔方大捷的音讯像长了翅膀,在长安城中广泛传开。
到长乐宫道喜的群臣一拨拨来,一拨拨去,唯独没有韩信,不是他没有听到朔方大捷的消息,而是自从皇帝刘邦伪称云游梦泽,把他逮到监狱,削去王降为侯,他对皇帝对朝廷就产生了一种严重的不信任感,遇到事情,总要打一个大大的问。
陈豨是他的老部下,起事被镇压下去,也不符合他的本意,两种原因加到一起,使他再一次选择称病不朝。
正当韩信足不出户之际,丞相萧何登门来访,他是韩信的特殊客人,韩信没有理由拒绝他,热情地把他迎进侯邸,笑着问:“是什么风把丞相吹来?”
萧何默视韩信只一瞬,所答非所问:“看贤弟气色不错,不像有病的样子。”
“兄弟我不是装病的那人,如果没有病,我这次就随着皇帝北征。”韩信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汉中甘当伯乐的萧何,此时此刻充当了一个诱骗他的使者,根本没有心理防备。
萧何谈笑风生,看不出有异常:“朔方大捷,皇帝上派使者回京送信,群臣都到长乐宫贺喜,唯独贤弟没去。”
“朔方大捷是预料中的事,陈豨以一隅抵抗朝廷雄师,自然不是对手。”韩信托词道:“我疾病缠身,一向深居简出,对朝廷之事不闻不问。”
萧何眨眨眼,激将一下对方:“贤弟不至于漠不关心吧?”
“如今强敌破灭,我已派不上什么用场,能够平安无事,就算烧了高香,遑论其它奢望。”韩信长叹一口气,万念俱灰。
萧何微微一笑,邀请韩信道:“贤弟大可不必沉沦下去,今天趁着气色好,何不随我到宫中贺喜。”
“这?”韩信犹豫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贤弟,去吧,有我在,你怕什么?”萧何再一次敦促韩信。
“去?”
“去”。萧何神色坚毅地说:“我这是替贤弟着想,甭让皇后给咱记一笔仇啊。”
在萧何的诳骗下,韩信毫无提防地坐上车,跟着萧何来到长乐宫。长乐宫张灯结彩,看不出有异样,宦官宫娥向这位倒霉的侯爷问好,守门的军士依旧向这位军功卓著的将军行着敬畏的军礼。
当两个人走进后宫,萧何笑着对韩信说:“贤弟,皇后等你呢,我肚子憋得慌,小解一下,一会儿就到。”说罢,朝着厕所的方向疾步走去。
韩信觉得好笑,不知道一场大祸即在眼前。在宦官的引领下,他坦然走进椒房殿,只见吕后端坐在殿上。
韩信赶紧下跪施礼,朗声说道:“朔北大捷,恭喜皇后。”
“韩信你可知罪?”吕后像一只饿昏的恶狼,眼中射出两道逼人的绿光。
韩信一怔,抬头看吕后一脸怒气,心中咯噔一沉,大惊失色地问:“臣何罪之有?”
吕后杀气冲冲:“有人告你谋反。”
“此话从何谈起?”韩信还想辩解。
吕后铁了心要处决韩信,不容他辩解,厉声喝道:“武士,给我拿下韩信。”
几个武士像猛虎一样,反剪韩信,韩信知道大事不好,连声高呼:“丞相何在?丞相救我。”
吕后冷笑两声:“甭做丞相救你的梦了。”
“没想到我会毁在一个小女子手中,后悔在齐国时不听蒯彻之言。”韩信知道难免一死,心中说不出多么后悔,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这是一位大功臣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几个武士把韩信装到麻袋里,抬到长乐宫钟室,用绳子悬吊在半空,拿着削尖的木棍,乱捅麻袋中的韩信,开始还能听到“哎哟,哎哟”的痛叫声,到后来,一点声响也没有,殷红的鲜血渗出麻袋外,滴在洁净的地面上。
武士把麻袋放下来,解开口,掏出死去的韩信,只见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萧何最后看了一眼韩信的尸体,鼻子不由一酸,淌下几行泪水,没想到他的成功由我而起,败亡也由我而止,这难道不是天命吗?冥冥之中我有何颜面去见这位盖世无双的奇才?
“丞相自作多情。”吕后讥笑不已,冷眼看着萧何。
“还请皇后能给他留一个全尸。”萧何有些伤感地说:“他毕竟当过全军的统帅。”
吕后狞笑不已,嘴里迸出一句十分刻毒的话:“全尸可以留,但三族不可留。”
吕后一声令下,御林军把淮阴侯的府邸包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三族老小挨个捆绑,押赴东市腰斩,一时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处决完韩信,吕后得意洋洋,踌躇满志,暗想:皇上一直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儿,老娘三下五除二,替他了却心愿,派个驿使,给皇上报个信儿,估计皇上不会责怪老娘擅权用事。于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