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赵国宣刘如意进京的朝廷使者回来的挺快,连续三次都没有把他宣回,这使脾气刚烈的吕后很恼火。
“谁狗胆包天,敢不听朝廷的宣调。”吕后忍不住朝使者发怒。
三个朝廷使者一齐回答:“我们到赵国宣旨,赵相周昌每次都说,太后不宣别的诸侯王进京,单单宣赵王如意,这明明想加害赵王,本相受先帝之托保护赵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所以我们每次都落空而归。”
“又是周昌。”吕后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三个使者耷拉着头,走出椒房殿。
吕后对周昌在刘邦废黜刘盈太子位时极力谏阻的情况记忆犹新,回忆起当时充满感激下跪的一幕仍然脸红。她深深地知道周昌性情梗直,宁折不弯,刘邦之所以叫他到赵国保护如意,看重的不外乎这些,硬要周昌交出赵王如意不现实,也不可能,更何况她也不能像对待别人一样,恩将仇报,将周昌生吞活剥。
吕后托着香腮,细思一大阵子,猛地冒出一个调虎离山的好主意,她给使者暗授秘计,等使者离开她时,她自己“噗哧”一声,偷偷先笑了。
当朝廷使者再次到赵国时,周昌心想又是老一套。谁知使者不宣赵王进京,而是宣他进京。周昌心眼直,暗忖只要太后不宣赵王进京,赵王就没有危险,他在叮咛赵王如意一番后,跟着朝使来到长安。
吕后对周昌还算客气,亲自到宫外迎接,以示不忘前情。等椒房殿坐定,吕后满脸怒气,用抱怨的口气说道:“周君,我三番五次派使者宣赵王入京,你一次次挡住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十分痛恨赵王母子吗?”
“太后,正因为臣知道你与赵王母子之间的怨恨,所以臣才不敢让赵王深入险地,当初臣反对先帝废黜太子也是这样,先帝以为臣能保太子,此次必能保住赵王,臣不敢忘记先帝重托。”说话一向结巴的周昌,这次对答意外地流利。
“还是老脾气。”吕后拿周昌没辙儿,急又不能急,气又不管用。
“老脾气。”周昌不吃软,也不吃硬。
“周君久镇赵国,劳苦功高,这次就不要再回去了,另有重用。”吕后笑吟吟地看着周昌,仿佛特意照顾他。
周昌深感意外,并不领吕后的情,执拗地说:“臣还是回赵国合适,臣不能负先帝之托。”
“这是朝廷旨意,由不着周君胡来。”吕后不容周昌分辨,起身往外送他。
“太后,你不能……这样做。”周昌真急了,急得一张国字形的脸涨红,跺着脚,深深后悔自己误入吕后的圈套。
失去周昌的保护,如意顿时没了主心骨。当朝廷使者来到邯郸,宣他进京时,年幼的他找不出搪塞的理由,乖乖跟着使者,返回长安。他万万没想到,这里会为他编织一个万劫不复的噩梦。
刘盈十分看不惯母后的做法,他觉得母后这样做,只能给安静的皇宫带来恐怖的氛围。戚夫人与如意过去确实想取代他的太子之位,但事过境迁,他们已沦为弱者,没有必要再罚戚夫人作宫中苦役,过着奴仆不如的时光,这太过分了,太对不起父皇在天之灵。他心中常常抱怨母后,但是他没有勇气向母后当面陈清他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装满儒家以孝治天下的思想,以至于他没有采取有效措施干预母后。
这一次听说母后多次宣赵王如意入京,他立即意识到这是母后又一个十分恶毒的阴谋,如意面临着一次生死劫难。他暗下决心:“如意是朕的兄弟,朕不允许人谋害他,包括母后在内。”
如意回京的那天,他亲自到霸上迎接,又是问长,又是问短。如意本来怀着恐惧之心还京的,看到皇帝哥哥如此热情,心中顿时释然,看来京中没有孤王想象得那么险恶。
刘盈特意安排如意住进自己的未央宫,一起吃住,朝夕相伴,形影不离。一心想加害如意的吕后看到此情此景,一双射着凶光的眸子在深陷的眼眶里贼溜溜地转,恨不能亲手剐了如意,但碍于皇帝在场,苦无下手的机会。
如意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碰到吕后那双怀着敌意的眼光,身上不由打了几个寒噤,联想到自己回到京城这么长时间,别人对自己的母亲只字不提,自己迟迟不能与母亲见面,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现在又在何处?他越想越感到这里面似乎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越想越感到这静谧的皇宫深不可测,令人恐惧。他忍着心中的悲痛,强作欢颜,虚与委蛇,这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吕后等不及了,时时刻刻盯着皇帝,哪怕皇帝只要离开如意片刻,她便要向如意下毒手。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一个寒冬的早晨,刘盈起得早,要带着马队去上林苑狩猎,望着熟睡未醒的如意,他不忍心叫醒。他轻声对宦官赵谈说:“让如意多睡一会儿吧。”
“诺。”赵谈给刘盈穿上狐皮貂领大衣,绰起弓箭,呼哨一声随从,骑马消失在白茫茫的原野。
在上林苑,刘盈尽情驰骋,野兔在猎狗的追逐下拼命地奔跑。他搭上箭,拉满弦,觑准一只野兔,嗖的一声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