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在晋阳驻守两年后,他以巨大的勇气和魄力,毅然决定迁都中都今山西平遥县西南。中都恰有两座简陋的宫殿,仍命名为春和宫和景明宫。
郭家庄的老百姓感念其恩德,随他携家带口,迁移到中都的郊野,寻觅一块水草丰美的地方,盖了几十间草房,定居下来,开垦荒地,发展生产,但村名未变。
刘恒一想起那雄伟的未央宫与长乐宫,他便会想起与刘盈玩耍时的情景,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该去看一看二哥。”他经常这样想。他想准备几车礼物,进京觐见刘盈,以了却他的思念之情。当他把这种想法告诉薄姬,薄姬摇头反对。
刘恒明显长高了,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他拉住薄姬细嫩的手,不解地问:“为何儿子一提长安,母后就竭力反对,难道长安是老虎穴吗?”
戚夫人母子遇害的消息在各诸侯国相继传开,也传进薄姬的耳朵里,她对戚夫人的不幸遭遇深深表示同情,同时更加清醒地认清吕太后的狰狞面目,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卷进皇宫这个险恶的漩涡里,自己好不容易才跳出祸门,哪能再去趟浑水?她痛心地说:“长安不是老虎穴,胜过老虎穴。”
“即使是老虎穴,我也要闯。”
“你没有听说如意母子的下场吗?”
刘恒缄默了,如意母子遇害的消息他也有耳闻,他愤恨吕太后的残忍,也怜悯刘盈的不争气。
丞相张苍也反对刘恒进京,他屏退其他人员说:“千岁有所不知,太后对先帝子嗣痛恨不已,如果说赵王母子夺位惹怒她,那么齐王刘肥既没有招她,也没有惹她,只因为齐王如家人礼,坐到皇帝的上首,她便让宦官在酒爵里下毒药,想鸩死齐王,幸亏齐王机灵,没有饮酒,到最后割去城阳郡,献与鲁元公主,才死里逃生,回到自己的封地。”
“单割去一郡倒没有什么。”薄姬痛心疾首地说:“听说齐王甘认鲁元公主为母,以博吕太后的欢心。”
“太后乱伦,自古罕有。”张苍耸起浓浓的眉毛,感慨万端地说:“鲁元公主与齐王年龄相类,同父异母,齐王靦颜拜鲁元公主为母,堪称奇耻大辱,听说齐王返都后,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漫说齐王,皇帝贵为人君,情况又能好到哪里?”薄姬展开双手,无奈地摇头道:“张嫣是皇帝的亲外甥女,与皇帝相差十岁,皇太后竟让她嫁给皇上,朝廷纲常、皇家伦理丧失殆尽。”
“朝政如此混乱,千岁怎能轻入险地呢?”张苍以一个长者的口气说:“代王明哲保身吧,等到天下大定时,再入都不迟。”
“先帝之所以让我们母子到贫瘠的代地,其目的就是保护我们。儿呀,你懂吗?”到了此时,薄姬悟出当初刘邦派她们来代国的真正用意。
“娘,我懂。”听了赵王、齐王的遭遇,刘恒立即明白母亲与丞相劝阻他入京的良苦用心,顿时打消觐见刘盈的念头。他仰望蓝天,只见一群大雁摆成人字形,向南方飞去,不由轻声叹道:“孤何时才能返回长安?”边说,边独自走进自己的书斋,用功去了。
薄姬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重重地叹一声:“儿子大了,身边得有个人陪伴她。”
“该给千岁寻找王后。”张苍接住薄姬的话头,问:“皇太妃有没有合适人选?”
“王敏那丫头长得越来越水灵,哀家看她就挺合适。”
“既然太后选中的姑娘,肯定错不了。”张苍暗暗佩服薄姬有眼力,王敏这几年在薄姬左右服侍,人模样不仅出落得袅袅婷婷,而且通晓音律,深得薄姬欢心。
“选个黄道吉日,把他们的事办了。”
张苍掐着指头,算了算说:“后半个月便是一个好日子,这是代王府第一件喜事,我们要办得热热闹闹。”
张苍的算历在当时很有名气,薄姬对他深信不疑,但薄姬历来主张节俭,一提大操大办,便一口否决:“代国的百姓还很穷,如果他们听说代王铺张浪费,豪华奢侈,会不会诅咒代王?我看还是一些好。”
“既然太后要求节约,臣还有何话讲呢?”张苍笑着说:“太后、代王处处为万民作表率,张苍岂敢不从命?”
“来人呀。”薄姬呼唤一声,只见一个宫娥俯首进来。她和气地说:“你去把王敏叫来。”
“诺。”宫娥脆声答道,低头轻步走出去。
一会儿,王敏满面春风走进来,向薄姬道一个万福,轻声问:“太后叫奴婢?”
“多好的一个姑娘。”薄姬把王敏叫到身边,抚弄着她一缕缕青丝,爱不释手地说:“王敏呀,我问你,你有没有心上人?”
“太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呢?”王敏感到意外,不知道薄姬想说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薄姬的脸上始终挂着百看不厌的笑容。
“没有。”
“那好。”薄姬脸色慈祥,语气柔和:“俗话说,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本来你的婚事应由你的父母决定,但你从小没有父母,我就替你做一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