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的“壮举”彻底激怒了吕氏家族的人,吕产、吕通、吕更始集中起来,到椒房殿,强烈要求太后严惩刘章。
“太后活着,刘章尚且敢杀吕家人,太后将来了,刘章还不诛我们全族?”在吕姓子弟中,吕产还算一个精明强干的人物,刘章唱歌时,他立刻听出歌词的寓意,身上不由一个激灵。当刘章提着本姓子弟血淋淋人头步入大厅时,他大惊失色,敏感地意识到,这是刘姓家族在向吕姓家族挑战。
“我早觉得刘章不是一个善茬,他与我们吕家通婚,怕是在利用我们?”燕王吕通感到事态严重,一想起刘章气壮山河的豪迈之情,他便胆颤心惊。
“刘章将来是吕家的克星。”赘其侯吕更始从酒宴结束之后,就感到来自刘章的威胁,于是,不断地挑唆太后:“现在不把他杀死,吕家非坏在他手里不可。”
太后一双锥子般眼睛盯着窗外的红花绿草,一句话不吭,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够她恼火的了,几个侄子的话等于火上浇油她难抑心头的怒火。
“哀家平时小看了刘章,一直宠着他,护着他,在众目睽睽的宴会上,他会唱一曲种田歌,种田歌暗喻什么?暗喻我们吕家人像杂草,歌为心声,你们当我这个老婆子糊涂吗?不,哀家不糊涂。借军法杀我们吕家人,胆子忒大。不错,哀家允许他依军法监酒,但如果中途逃离的人不是我们家的人,而是刘家人,或者是其他人,他还会杀人吗?”太后越想越恼恨:“韩信、彭越、戚夫人、刘如意、刘友、刘恢一个个死在老娘的手里,刘章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侯,还想把朝廷闹翻天不成。不论是谁,只要与老娘为敌,老娘六亲不认,非送你上西天不行!”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吕后那张长脸上,殿外小鸟啾啁鸣唱,搅得她心烦意乱,她刚想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娘不能因小失大。”侄子吕禄进来。
吕禄的到来让几个人不好意思起来,刘章毕竟与吕禄翁婿关系,他们在背后说刘章的坏话,等于向吕禄放暗箭。吕禄看几个人刚才还大声议论,自己一进门便鸦雀无声,心中自然明白三分。他干咳两声,走到太后的身后,低声说:“太后,我来请罪。”
“请罪?”吕太后冷笑一声,扭过身子,眼露凶光,直逼吕禄:“请什么罪,何罪之有?”
“太后甭生气。”吕禄小心翼翼地说:“刘章乃一初生牛犊,到处乱撞,望太后见谅。”
“初生牛犊?”太后手指外边,大声嚷道:“初生牛犊为何不杀刘姓人,偏偏杀咱吕姓子弟,你如何解释?”
看太后怒气冲天,吕禄双手垂在胸前,尴尬地干笑了笑。等太后发作一阵子,吕禄不急不忙,劝太后道:“刘章杀吕姓子弟,甭说各位气愤,我也气得够呛,回到家里,吃不下饭,恨不能亲手杀了他,没成想玉儿领着他,跪到我的脚下负荆请罪,我心软了,只好到太后处求情,太后宽恕他这一回,好歹让他们那个家能维持下去。”
“甭看刘章是你的女婿,他与你根本不是一路人。”吕产站在一侧,恶狠狠地说。
“哪有你这样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吕禄毫不示弱地顶撞吕产一句:“刘章不是你的女婿,你给他垫黑砖一点儿不心软。”
太后不耐烦地说:“都说吕禄你没有见识,我看没有说错,事到如今,你还袒护所谓的宝贝女婿!”
吕禄闻言,噗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哀求道:“太后,玉儿婚嫁后,与刘章那厮感情笃深,从没拌过一句嘴,如今太后揪住刘章不放,那玉儿如何办?太后不能硬拆散这家人吧?”
太后连哼几声,久久注视吕禄,迸出一句让吕禄无地自容的话:“吕家人非毁在你手里不可。”
跪在地上的吕禄不敢还嘴,更不敢辩解,只要太后不追究刘章的责任,一切都阿弥陀佛,万事大吉,否则刘章有个三长两短,只恐怕玉儿会殉夫。
“起来吧。”燕王吕通咬牙说道。
吕太后向外摆摆手,几个悻悻然退出椒房殿。
吕产撇开吕禄,把吕通、吕更始叫到一边儿,阴险地说:“可恨赵王,阻挠太后打击刘姓的决心,赵王怕女儿当寡妇,我们不怕。”
吕通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儿,不要让赵王听着。”
“咱们不妨换个角度对待这件事。”赘其侯吕更始劝吕产:“我们惹不起刘章,不妨找其他姓刘的开刀。”
三个人背着吕禄嘀嘀咕咕,引起吕禄满腹狐疑,吕禄不放心地走近他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告诉你们,刘章是我的乘龙快婿,他要掉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没完!”
吕产忍不住胸中的愤怒,喊道:“乘龙快婿?说得多动听,他头上长角,身上长刺,你没看到?什么狗屁快婿。”
“话不能说绝嘛。”燕王吕通忙拉住吕产说:“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
吕更始赶忙圆场:“再吵再嚷也是自家人。”
“不管你们怎么说,不允许动刘章一指头,你们不替他考虑,也要替玉儿考虑。”吕禄一向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