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杀了人,犯了法,不痛不痒走了,他走后没几天,刘恒便命令吴公,追究审食其的私党,缉拿“醉香居酒楼”掌柜朱建。
刘恒为何要追究朱建呢?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醉香居酒楼”是京城一所比较高档的馆舍,融餐饮、品茶、唱歌、嫖妓等为一体。曾几何时,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每天接纳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许多官员来这里挟妓纵欲,挥霍无度。自从刘恒即位,他颁布诏令,不允许官员出入奢靡的饭店,致使“醉香居酒楼”的生意萧条冷落,赔钱折本,不得不改变生意策略,面向大众,经营一般普通饭菜。尽管如此,但仍然存在藏垢纳污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为正本清源,狠刹歪风邪气,刘恒决定以朱建为突破口,集中整治“醉香居酒楼”。
当消息传到朱建的耳朵,他腾地站起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心里不住地发毛:“淮南王杀了审食其,不仅不治罪,反而不放过审食其以及他的朋友、党羽。也难怪,吕太后执政时期,审食其与她关系暧昧,天下皆知,弄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新皇帝刘恒即位,诏令列侯回自己的封地,审食其软磨硬抗,迟迟不肯动身,怎能不触怒皇帝?这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
“再看看自己,尽管不涉足官场,这些年凭着餐饮、品茶、唱歌、嫖妓等行业,大把大把挣官府的钱,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难道我朱建今天真的过不了这道坎吗?”
“人生自古谁无一死,早死迟死又有什么关系?想我朱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什么好穿的没穿过,什么好玩的没玩过,对尘世又何必留恋呢?”
他一旦拿定主意,便要付诸实施。他的几个儿子听说他要寻短见,纷纷劝阻:“官府找爹说事,生死未卜,何必自尽?”
他惨然一笑,分析得很有道理:“儿子们,你们太幼稚,历来城门失火,必然殃及鱼池。你们想,审食其被淮南王杀死,皇帝不但不治淮南王的罪,反而来株连审食其的好友,其心之深,深不可测呀。”
不管他如何辩解,儿子们就是不同意他自尽,不约而同地说:“即便如此,那也要看一看情况再说。”
他慨然说道:“爹死了,你们可以免遭毒手。”说罢,拔剑自刎,动作之快,完全出乎几个儿子的预料。
几个儿子没有及时拦着他,围着他的尸体,痛哭不已。正哭着,几个差役走进“醉香居酒楼”,一看朱建躺在血泊里,早无气息,不由吃了一惊,问道:“朱掌柜这是怎么了?”
一个儿子呜呜地哭着,给差役解释说:“爹听说官府准备锁拿他,一时想不开,拔剑自刎。”
“朱掌柜颇有自知之明,一死百了。”一个差役触景生情,叹息不已。
差役们走上前,验过尸体,然后悻悻然而去。他们回到廷尉府,禀奏吴公。
吴公得到朱建的死讯,深感意外,不敢怠慢,翻身跃马,一路马蹄哒哒,径奔未央宫而来。到了宫殿,直接,求见皇帝。刘恒见他急匆匆而来,料想他有急事,便放下手中的御笔,平静地问:“卿有要事上奏吗?”
吴公跪下,行过大礼,急切上奏道:“陛下,臣遵旨缉拿朱建,不料朱建自知罪孽深重,在差役们到达之前,已经自尽。”
听了吴公的禀告,刘恒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冷峻地说:“这个朱建太轻生,朕本来没有整死他的念头,他倒多虑了,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也就罢了。”
此事虽然告一段落,但官员们听说后,再也不敢登“醉香居酒楼”半步,这就是杀鸡给猴看的威力所在。京城顿时上下翕然,风清气正,风化肃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中郎将袁盎正像皇帝说的那样,宅心仁厚是出了名的,但他认死理、犯颜直谏也是出了名的,特别是后者,常常让皇帝感到下不来台。
处理完淮南王擅杀审食其、“醉香居酒楼”朱建这两件大事,朝廷又趋于平静。刘恒趁闲暇之余,领着他的车队,到霸陵巡游。他喜欢宦官赵谈,吩咐说:“赵谈,愿意当朕的骖乘坐在车右担任警卫的人吗?”
“这是奴才的荣耀,奴才岂能不愿意?”赵谈一脸灿烂笑容,心里乐开花,随在皇帝的后边,高兴地坐在车辇的右边。
袁盎看在眼里,心里马上火了,噗咚一声,跪在地上,直言劝谏:“陛下,臣听说与天子同车的人,无非天下豪杰,目前大汉朝虽然缺乏俊才,但也不能让那些被刀锯阉割过的宦官同车共载,这要是传出去,岂不为天下人所耻笑?”
刘恒听了,一下子愣住:“朕喜欢赵谈他当朕的骖乘,这本来是件小事,谁知袁盎六个指头挠痒——多此一举。”他正想着,袁盎紧接着逼问一句:“陛下,你说臣说得有道理没有?”
“哟——嗬,这头倔驴较真了。”刘恒微微一笑,瞧着袁盎,轻描淡写地说:“你虽然说得不无道理,但朕今天高兴,偶尔让赵谈当一回驂乘,破一次规矩,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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