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昭和二公主是薄太后的至亲,先后进宫,向太后如实反映情况,并声明这就是一起冤案,对周勃案件的处理起了至关的作用。
通过他们的努力,薄太后弄清周勃图谋造反的来龙去脉,觉得自己有责任阻止这起冤案的进一步升级,以防止功臣被屠戮的悲剧再次上演。她深深知道,儿子刘恒是一个比较有主见的皇帝,一旦认准的事,一般人很难改变他的主意,如果自己再不施加影响,目前朝廷中几乎没有人能说动他,那样的话,周勃被错杀的命运在劫难逃。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在她的心目中,刘恒不仅仅是一个爱民的皇帝,而且是一个极其孝顺母亲的儿子,把她的话视为至言。她站在花格子窗户前,凝望着窗外碧绿的芳草,轻轻地咕哝:“大汉朝的安定,不让儿子背上屠戮功臣的恶名,也像周勃这样的功臣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自己应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群臣得到周勃住监狱的消息,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平时与他走得比较近的一些大臣,唯恐躲之不及,不敢向皇帝求情,只有原来在皇帝面前诋毁他的中郎将袁盎,却不识时务站出来,写了一道奏章,坚称他绝不会图谋造反。
袁盎神经了吗?没有;吃错药了吗?没有。他听到朝廷抓捕周勃的消息,觉得匪夷所思。他认为,如果说周勃曾经因为铲平诸吕、扶植皇帝而一度犯过居功自傲的错误,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争事实,他为此在皇帝面前极力进谏,并因此得罪周勃;如果说周勃钝椎少文,说话粗鲁直白,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就连汉高祖在世的时候也这么说;如果说周勃第二次罢相后,回到绛邑赋闲,要权没权,要兵没兵,却心怀叵测,图谋造反,打死他也不相信。他回到家里,奋笔疾书:“伏维陛下,臣袁盎冒昧死罪,以达圣听,窃以为绛侯绝非图谋造反之人。曩者nang过去绛侯手握玉玺,统领百万大军,群英荟萃,万民敬畏,一呼而四方响应,却极力举荐、扶植、襄赞陛下。迨(dai等到)绛侯二度罢相,回家赋闲,未闻一句怨言。而今定谳謀逆,臣至死不敢相信,必是小人构陷、造谣中伤所致,万望陛下明察,保全忠臣,则天下幸甚。”
刘恒接到袁盎的奏章,细细地浏览一遍,两道浓眉渐渐蹙着,心中暗想:“这个袁盎,总是别出心裁,与朕唱反调。”他把奏章放到案牍,背着手,在大殿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难道这是一起冤假错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朕不成了迫害忠臣的昏君吗?”
他打开窗扇窸窸窣窣的风儿吹进来,拂过他那一张英俊而又标致的脸盘,低声嘟哝:“现在正在调查之中,既没有释放的理由,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再等一等好。”
宦官赵谈走进来,拿着一道奏折,递给刘恒,脸上堆着笑,尖声说:“贾谊的奏章。”
“贾谊的奏章?”刘恒扭过头,打开奏折,只见几行娟秀有力的字跃然视线:“陛下以仁孝治国,礼义布于朝堂。绛侯三朝元老,国家功臣,因小人进谗而入狱,受尽凌辱,失礼至极,此非待臣之道,不足取也。”
“贾谊可是被周勃挤兑的对象,竟然也为政敌说话,难道朕真的搞错了?”刘恒心说贾谊上奏章,即使不弹劾周勃一番,也不会替他鸣冤叫屈,万万没想到会上这么一道奏章,不由轻声叹道:“以前朕总是认为贾生心胸狭隘,没想到他能抛弃前嫌,倒让朕另眼相看。不过周勃的案子不能轻易撤掉,要以调查的事实为依据。”
看皇上正在深思,赵谈非常知趣退出。他前脚刚刚走,廷尉吴公来了,向皇上行礼。
“免礼。”刘恒坐回御座,示意吴公坐下,急切地问道:“周勃的案子进展到哪一步?”
“回皇上的话,臣已基本调查清楚,有关周勃谋反的举报纯属诬陷,根本没有事实根据。”吴公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娓娓道来。
刘恒认真听着,频频点头,心里活跃起来:“像周勃这样的功臣,不谋反更好,纵使谋反,也用不着害怕,也有制服他的招数。”
……
送走吴公,刘恒顿时感到身上一阵轻松,来到院子的中央,看到柳树上一个叽叽喳喳乱叫的鸟儿,在树枝之间飞来飞去,自由自在,毫无拘束,不由联想到身陷囹圄失去人身自由的周勃,感慨万千地说:“人的命运呀,真是捉摸不定。”
郎中令张武轻手轻脚走至他的身旁,声音低沉地说:“太后有请。”
刘恒听说母亲找自己,带着张武,赶紧驱车到长乐宫。当他走入母亲的住处,看到母亲一脸怒容,不由心中一沉,暗暗想:“这长乐宫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太后,朕若知道,必不轻饶。”想到这里,他上前请安:“母后,看你的脸色,似乎谁惹你生气了,给皇儿说一下,皇儿狠狠惩治他,替你出气。”
“这长乐宫的人虽然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可也没人敢惹哀家。”薄太后一双眼睛射出两道严厉的目光,盯着儿子刘恒,生气地问道:“哀家问你,绛侯的案子怎么样了?”
“回母后的话,调查已接近尾声,正在结案。”刘恒如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