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刘长在长安杀了审食其,不仅没有受到惩处,反而得到皇帝的宽赦,大摇大摆、趾高气扬返回淮南国。他回到封国之后,不是悔过自新,而是更加骄横跋扈,擅作威福。
僭越使用礼仪,模仿天子声威。黄缎伞盖车驾可不是诸侯随便使用的,然而,刘长对此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工匠制作黄缎伞盖,仿造天子的车驾,坐在下边,公然出入大庭广众之下,一副得意洋洋、心安理得的模样。淮南百姓只要看到公差清理道路,实行戒严,就会嘲讽他“天子警跸。”更为可笑的是,他发布命令时,模仿天子称“制”,另搞一套文法,一切模仿天子的声威。
招降纳叛,培植死党。为达到图谋不轨的目的,他擅自制定法令,擅自委任官吏手下的郎中春担任国相,网罗收纳负罪逃亡的犯人,把他们藏匿起来,安置住处,安顿家人,赐给财物、爵位、俸禄和田宅,有的人爵位竟封至关内侯,享受二千石的优宠。同时擅自赦免罪人,免除死罪者十八人,服四年劳役以下者五十八人,赐爵关内侯以下者九十四人。
滥杀无辜,倒行逆施。在淮南国,刘长就是法律,他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只要他想让谁死,谁必死无疑。他亲自杀过一个什么过错都没有的人,直接或者间接命令官吏杀死六个无辜者,甚至任意给人捏造罪名,使十四个受害者无处申冤,被判处四年以上劳役。
公元前174年,刘长的种种不法行为,逐渐传入刘恒的耳朵,引起他的高度重视,毕竟就这么一个兄弟,他仍然难下狠心处置这个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令他十分头疼的兄弟,但他同时又意识到,如果不严加管教这个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兄弟,这个兄弟说不清还要给他闯下多大的祸端。他亲自修书一封,对刘长的不法行为严加斥责,希望刘长能够更弦易辙,痛改前非,谁知刘长接到他的书信,不但不接受他的敕令,反而抗词答复:“情愿辞去淮南王,到真定为母亲守冢。”
刘长如此无礼的答复刘恒始料未及,他不由又气又恼,心想:“刘长兄弟呀,叫哥说你什么好呢?”可他仍然不忍心对刘长下手车骑将军薄昭再次写信劝诫刘长。
薄昭不敢怠慢,颇动了一番心思,苦口婆心,不厌其烦,从“不孝,不贤,不义,不仁,不智,不祥”等方面,晓以利害,希望刘长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摘要如下:
窃闻大王刚直而勇,慈惠而厚,贞信多断,是天以圣人之资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称天资。皇帝待大王甚厚,今乃轻言恣行,以负谤于天下,甚非计也。夫大王以千里为宅居,以万民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德也。高帝蒙霜露,冒风雨,赴矢石,野战攻城,身被疮痍,以为子孙成万世之业,艰难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艰苦,至欲弃国为布衣,毋乃过甚!且夫贪让国土之名,轻废先帝之业,是谓不孝;父为之基而不能守,是为不贤,不求守长陵,而求守真定,先母后父,是谓不义;数逆天子之令,不顺言节行,幸臣有罪,大者立诛,小者肉刑,是谓不仁;贵布衣一剑之任,贱王侯之位,是谓不智;不好学问大道,触情妄行,是谓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弃南面之位,奋诸贲之勇,专诸孟贲,古之力士。常出入危亡之路,臣恐高皇帝之神,必不庙食于大王之手明矣!昔者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反国,秦始皇杀两弟,迁其母以安秦,顷王亡代,高帝夺其国以便事,济北举兵,皇帝诛之以安汉,周齐行之于古,秦汉用之于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以亲戚之意望诸天子,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汉系大王邸论相以下,为之奈何!夫堕父大业,退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诛,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德,甚为大王不取也。宜急改操易行,上书谢罪,使大王昆弟欢欣于上,群臣称寿于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愿熟计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祸如发矢,不可追已。
刘长浏览完薄昭的来信,七窍生烟,怒不可遏,“啪”的一声,愤然把它扔到地上,骂道:“危言耸听,危言耸听,孤难道是吓怕长大的?”他的情绪异常焦躁,绕着王宫的柱子,不停地转圈,嘴里哼哼唧唧:“说孤什么不孝、不贤、不义、不仁、不智、不祥,这是对孤的极大侮辱。”
一想到薄昭,他的鼻翼轻轻翕动一下,不以为然地说:“薄昭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拉大旗扯虎皮,对孤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边挑骨头,如果不是皇亲国戚,哪能轮得上你对孤喋喋不休?”
想到这里,他停住脚步,走到宫中一处高台,梳理着一片浓密的、黑黢黢的胡须,向远处眺望,只见远处有几座亭台楼榭,掩映在高大而又茂盛的绿树丛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红顶绿瓦。他强抑心中的愤怒,扶着玉雕而成的栏杆,嘴角泛着白沫,骂道:“拿历史典故吓人,什么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什么齐桓公杀公子纠,什么秦始皇杀两弟,什么高帝夺顷王封国,什么皇帝讨伐济北王刘兴居,都他娘的吓唬人。”
“更可恨的是,动辄拿高帝开涮孤,什么轻废先帝之业,父为之基而不能守,羞先帝之德。”他越想越愤怒,越愤怒越想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