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济南郡的大道上,一阵哒哒哒的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一位浓眉阔眼、酱色脸膛、胡子又黑又密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袭黑色的官服,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风驰电掣般驰来。朝廷使者装束与他一模一样,手持旄节,骑着一匹雪里青,与他并肩而行,身后紧跟着五名随骑。
他们来到官署门前,翻身下马,把马系在木桩上,告诉把门的衙役:“朝廷使者到了。”
把门的衙役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大堂,禀告梁正:“外边来了七个人,说朝廷使者来了。”
“知道了。”梁正起身,走到门口,笑吟吟把这七个人迎进:“欢迎各位到来。”
一进大堂,朝廷使者掏出黄色的玉帛,展开皇旨说:“梁大人接旨吧。”梁正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只听使者朗声宣读:“皇上诏曰:济南郡守梁正饱读诗书,深明大义,亲赴瞷家集执法,虽遭围攻,但精神可嘉,特意擢拔到汝南国任太傅。中郎将郅都为官廉直,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接任济南郡守。”
“皇上圣明,臣遵旨。”梁正磕头谢恩,双手接过圣旨,站了起来。
使者把酱色脸膛的中年汉子推到梁正的面前,介绍说:“这位就是你的继任者郅都郡守,看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接?”
两个人走上前,热情握手,郅都笑着,客气地说:“此次奉皇上之命,接任济南郡守,有幸一睹梁太傅的风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梁太傅不愧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
听了郅都的赞许,梁正的脊背仿佛被荆棘刺了一样,脸色一红说:“惭愧呀,瞷家集惨遭围攻,执法失败,有损官府之威,有负圣上重托,此乃梁某虑事不周所致,就不怕郅大人笑话了。皇上圣明,给济南郡派来一位十分能干的郡守,看来梁某再也没有将功补过、报仇雪恨的机会,不过呢,梁某临行之前,只想给郅都大人一句提醒,那就是必须用疾风暴雨的方式解决瞷家集的问题,也算略尽梁某的一片苦心。”
朝廷使者赶紧打圆场:“朝廷此次人事变动属于正常变动,梁大人凭着自己平时的官品和学问,得到皇上的重用,没有必要为瞷家集的事自疚。”
郅都被梁正一片拳拳的报国心感动,诚恳地说:“梁大人还有何吩咐?”
梁正拉着郅都的手,一脸严肃地说:“郡尉宁成熟悉本郡情况,忠诚干练,堪当重任,他会告诉你瞷家集的情况,遇到急难险重的时候,郅大人多依靠他,不会有错。另外,瞷家集受害的洪城一家,在瞷家集立不住脚,我只好安排他们在济南开两间门市,做个小本生意,聊以度日。”
“谢谢梁大人,郅都全都铭记于心。”郅都神色凝重,梁正所说的话全都记在心里。
新旧郡守交割完毕,梁正与使者一道,赴汝南国上任。他这一走,心中最失落的莫过于宁成,他觉得济南郡失去一位好郡守,自己失去一位赏识自己的知音,他回到家里夫人给炒了几个菜,喝得酩酊大醉,但是他这种失落的心情仅仅延续两天时间,便被一扫而空。
郅都稍作安顿,开始署理公务。他想起梁正的叮嘱,把宁成叫到大堂,用一双鹰隼的眼睛盯着宁成的脸,笑着问:“宁郡尉,这两天忙于个人安顿,顾不上找你,多有怠慢,你说说,这两天有何想法?”
因为摸不清郅都的脾气和性格,宁成一双善于观察的大眼睛始终不离郅都的脸:“说实话,赏识我的梁大人走了,我的心中一直空落落的。”
“梁大人是一位好官,临行之前向本官你,说你如何忠诚,说你如何能干,本官相信他说的话。”郅都坦率地说:“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来到济南郡,能不能踢开头三脚,关键在你。”
“我?”宁成指着自己的鼻尖,摇着头,心中半信半疑。
“是啊。”郅都看宁成自己不相信自己,走到他的身旁,亲昵地扳着他的肩膀,用异常相信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鼓励说:“自今日起,你派五名精干的皂吏,潜伏到瞷家集,秘密侦查清楚瞷家六虎的一举一动,然后向本官禀告。”
“诺。”宁成一听说要侦查瞷家六虎,知道郅都要对瞷家兄弟采取行动,想到他来到济南郡不到三天时间,时间之短,胆魄之大,非常人所为,宁成仿佛吃了一剂兴奋的草药,心中陡然高兴起来,慷慨应允。
两天过后,宁成派出的皂吏回来三名,直接向郅都禀告,说瞷家六虎这两天都在瞷家集,对济南郡新旧郡守更替浑然不知。为跟踪他们的足迹,其他两名皂吏留在瞷家集,跟踪他们。听了皂吏的汇报,胆大心细的郅都果断决定:拿出虎符,调兵弹压。
半夜时分,月色皎洁,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郅都带着宁成,来到兵营,召见诸将。在灯火通明的大帐,他开始点兵,裨将看他神色凝重,不苟言笑,一个个屏声敛息。烛光上下跳跃,飘着一缕缕白烟,他稳坐在主将座位,拿出调兵的虎符各位裨将验明,然后作战前动员:“在济南郡西南十五里,有一个村子叫瞷家集,瞷家六虎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恶贯满盈。本郡尉奉皇上之命,调动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