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鸨母横眉立目,手指眼看要点到刘羽的鼻子上,霍然转身对侧旁站着的杨柳风道:“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果然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无赖!”
温淡的佳人不置一词,他垂目不敢去看那双春水般的眸。
已是火冒三丈的鸨母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郁怀乡是谁的地盘,远了不敢说,江淮吴越,敢在我们这里捣乱的你还是第一个,也好,妈妈我今天就拿你开开刀,看看谁还敢来这里撒野。”立眉高喝:“来人!”
早有十来个打手应声围上来。
鸨母大声道:“素日里养着你们也没个用,今天就让妈妈我长长眼,打死打伤不吝,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是何方神圣,连风儿的便宜也敢占,不看看她是谁的人。”
高呼一声,打手们已是摩拳擦掌如虎狼般地扑拢。
刘羽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事实上各位皇子自幼就要学习骑射刀马,只不过,皇家的子嗣,谁敢真的严厉教习?而陪练的武臣又有哪个肯下狠手?
功夫本就低微,加上虚饿了一天,不过几个来回就被掀翻在地,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拳脚交加。
刘羽死死地咬住牙关,却仍是不能遏制闷哼声,耳畔传来鸨母的恨恨之声:“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有了这句话,落下的拳脚仿佛更重了。
忽然听见杨柳风的一声高喝:“够了!住手。”
然而拳脚只是稍稍滞慢,却并未停歇。
“当啷”一声,似是一个茶盏被砸得粉碎。
挥舞的拳脚才停了下来。
仿佛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耳中充斥着不屑的嗤笑。
一身伤痛,他伏在地上无力挪动半分,然而身体的疼痛却远不及心里的屈辱。
恍惚间,听到杨柳风平静无波的声音:“妈妈,打也打够了,就是打死他,也变不出银子来,还要花钱打点衙门。”
鸨母气犹未平地道:“妈妈我不在乎那点银子,只可恨这样的无赖,花点银子无所谓,这口恶气不能不出。”
“要真闹出人命来,王爷脸上也不好看。”杨柳风语声依旧平淡:“依风儿看,妈妈的损失也不是找补不回来。”
“哦?怎么个找补法?”鸨母的语声中已有了几分热切。
杨柳风轻轻一笑:“听说干粗活的老周要辞工回乡下了,柴水房那里正缺着人,风儿看他年轻力壮的倒还可用,妈妈反正是要再雇人来做,不如用他,也省了工钱,也找补了亏空,岂不两妙?”
鸨母冷笑着道:“柴水房雇个做粗活的,一个月才二钱银子,一年二两四钱,十年二十四两,他就是做上一百年,也补不上那点亏空。”
杨柳风扶着鸨母的手替她顺着气道:“话虽如此,但总胜于无,况且,一进一出就差了一倍,妈妈要是觉得不够,多派些活计给他也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么个人劳动肝火,让客人们看着也不象样。”
提到客人,鸨母才缓过神来,忙忙地叫姑娘们去招呼客人,又到花厅忙碌安排了一下,才回转来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饶了他的狗命,来人,把他架到柴房去,要是干得不好再给我打死。”
杨柳风颔首,低眸却迎上刘羽怨毒屈辱的目光,她不在意地一笑,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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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下午是妓院的姑娘们刚刚起身梳妆的时候。
可是本该宁静的后园此刻却是一阵骚动。
杨柳风搁下笔,正微微诧异,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上楼来。
蕊儿已是吓得脸色发青,颤声道:“姑娘,不好了,王爷怒气冲冲地进园来了,玉雯姑娘上前请安还被踹了一个窝心脚,你快想办法避一避吧。”
并不惊慌,杨柳风只是上前怜惜地为她拢了拢散乱的鬓发,温声道:“该来的总会来,又如何能避得过。”
蕊儿还想劝说,却听楼梯口刘珩的声音冷冷响起:“说得好。”三步两步已上得楼来。
脸色铁青,他目中尽是骇人的怒焰。
蕊儿腿上一软已是颤然跪倒怯怯地叫了声:“王爷。”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下去。”刘珩极度压抑着怒气的低吼已令蕊儿浑身战栗。
“王爷……”蕊儿颤颤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杨柳风无声地制止,她缓缓将蕊儿扶起道:“王爷叫你下去,还不快去?”
明知她今日凶多吉少,蕊儿也只得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抖着双腿下了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