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府的马车声远去,蕊儿和旁边一起帮忙的七八个人才脱力地放开紧抱着刘羽的手臂和死命捂着他嘴的手。
“畜生,畜生!”刘羽眸中已满是熊熊列焰地狂吼:“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
蕊儿却已泣不成声地挣扎着站起来往前面跑:“还不快去看看姑娘。”
累累伤痕的身躯无力地跌坐在地,杨柳风只是痴痴地凝睇着已被践踏污损的香囊。
“姑娘。”蕊儿哀恸着扑上前去一把搂住眸色空洞的人儿,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院跟随而来的一众姐妹见此凄凉惨状无不潸然泪下,连鸨母也红着眼眶低声叹息道:“咱们做官妓的,一辈子就是被人欺凌侮辱的贱命。”言罢擦了擦眼角高声道:“都还愣着干吗?赶快把人抬回屋子去上药,这一身的伤要是留下疤来可怎么好。”
众护院忙忙地应声上前,却被一直默然伫立的刘羽一一拨开,他静静地走到她身前,俯身,分外小心地轻柔抱起地上的羸弱身躯,一言不发地向着噙风阁走去。
蕊儿正待跟过去,却发现杨柳风的双眸始终恋恋地盯着地上,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那只金燕剪柳的香囊,叹息一声,终于弯腰轻轻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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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开所有的人,蕊儿轻轻地为她宽衣解带,揭开背后衣衫的瞬间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娘。”掩唇含泪切齿道:“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女人。”
原本如璧的纤背现在燎泡与鞭伤交叠,当真是惨不忍睹。
杨柳风勉强虚弱地一笑道:“你不要到处去聒噪,我这伤略养几日便好,只是这些天要趴着睡觉未免有些不惯。”
蕊儿忍泪小心地替她轻拭伤口低声道:“你就是那么个要强好胜的性子,王爷他一辈子不来便罢,若还来一回,蕊儿拼着千刀万剐也要问他一句,三年多的恩情难道就换不回他眷顾的一眼。”
杨柳风无声的一笑:“傻丫头,你跟了我那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有时候,不看一眼不问一声才是最深切的眷顾。”
蕊儿撅嘴道:“蕊儿就只觉得王爷冷心冷肺,可姑娘嘴里说出来倒变得好似情深意重一般。”
杨柳风略有些失神地凝视着手中的香囊,轻轻地道:“看东西要用心去看,而不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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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幽。
罗帐轻挽。
床上俯卧的人儿已倦倦睡去,纤纤的手中仍自握着微微残破的香囊。
睡梦中,背上炽痛的伤口忽然透入一缕沁人的清凉,伴着轻柔的手指抚触,凉意渐渐扩大,杨柳风自难得的舒爽中醒转,正欲抬首,却听一个沉沉的嗓音低声道:“别动,小心碰了旁边的伤口。”
“王爷。”她轻唤一声,悄悄将香囊塞到枕下。
只是,这样的动作早已落入那双深痛的眼眸——为什么,明明在意,却始终不肯再向前一步?你所禁锢压抑的不仅是自己的魂,更是我的心。
那一刻,踏进郁怀乡的花厅,目触蜷缩在地上的人儿,何异于跨入人间地狱?可是他却连眼眸中的一丝疼惜也不能流露。
天知道,那一句“掌嘴”他用了多少力气才说出来的,不敢再看一眼,怕下一刻就要忍不住冲上去护住那心尖上的人儿。
只是,那重重的声响仍旧深深锥痛了他的心,反剪的双手在袖中紧紧交握,终于不能自抑地喝止了行刑的家兵。
轻叹一声,杨柳风道:“其实王爷不必如此周折前来,风儿的伤并无大碍。”
刘珩语音低幽道:“本王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可就真的不配做你的男人了。”——你的女人?!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男人!——苦苦一笑:刘羽,果然被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不配做她的男人。
“王爷言重了。”杨柳风终于仍是努力地侧转头来,却只能将将地看见深青的袍摆:“阿羽不过是一时赌气的孩子话,王爷何必耿耿于怀。”
刘珩正涂完背上的药膏,抬眸只见侧转过来的玉颊仍是微肿,三道殷红的抓痕和几个深深的甲印赫然震痛心扉。放下手中的瓷瓶,从怀里取出一个梅花银丝盒,打开盖子挑起一点剔透的药膏,伸手欲替她涂抹脸颊上的伤痕。
“风儿自己来就好。”
举起的柔荑却被炽热的大手稳稳按住:“别动。”他眸光幽邃,小心地将药膏一点一点涂匀在伤处:“这个御用的冰蟾膏,最能消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