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于永兴,南北殊途。&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一路之上风餐露宿颠簸劳顿自然在所难免,而营妓们身份微贱,虽则主帅明令多加善待,然军旅之中又哪里有人能看顾得周详?
经淮南,过荆湖,转眼已是十一月初。
路途愈北,天气愈寒。
江南的初冬还不过是草木萧瑟,而辎车所到之处却已寒风凛冽。
装运营妓的笼车本是四面透风无遮无顶,起先秋阳盛灼倒还觉着舒畅透气,而今朔风如刀,寒衣单薄的营妓们只有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互汲体温取暖。
车声辘辘,倏然,一点纤尘般的素白飘落,不知道是谁轻呼了一声:“下雪了!”
顿时,众人皆不禁仰望苍穹,紧紧相拥着的杨柳风和蕊儿亦不觉抬眸。
浅灰色的天空中,星星细雪,若烟若尘,霏霏洒洒。
唏嘘中,忧伤的气氛悄悄地在人心中弥漫。
终于,不知是哪一车上的哪一个女子,发出一声幽凄的哀啼,引得一车营妓嘤嘤抽泣,既而蔓延至其他的笼车,只片刻,六架笼车中已是哭声一片。
“嚎什么!”柴文展暴喝一声,手里的皮鞭在空中一挥,咻然抽落在其中一架笼车的栏杆上,吓得一车女子皆尽喑声:“大敌当前,军中最忌悲声,谁再敢哭,立刻拉下来处死!”
话音未落,前面的笼车中传来一声低微的抽噎,于沉寂中却极为清晰。
森寒的眸光一厉,柴文展翻身下马喝停车辆,打开笼门,也不管从几个人身上踏过去,一把拽过方才发声的那名女子,拎出车外,下一刻,腰刀呛然出鞘,抬手间,那名营妓已是血溅当场,归刀回鞘,甩开尸首,锋刃一般的目光缓缓扫视笼车,柴文展声音幽冷:“谁还敢哭,这就是下场!”
锐利的眸光即使是最角落的人都能感受到彻骨的杀气。
死一般的寂静中,柴文展翻身上马,竟不再看地上的尸身一眼,挥手道:“继续前进!”
车队终于再次缓缓前行,一车的人犹陷落在深沉的恐惧中。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尸体,蕊儿不禁双拳紧攥,眼眶微红,咬牙低声道:“在这军营之中,女人的命难道竟比草芥还轻么?”
杨柳风揽过她的肩膀,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军队,而我们要面临的是战争,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就是牺牲,不断地牺牲,牺牲个人成就大局,他若不杀一儆百,如何能够控制局面?倘或果真的因此乱了军心,那死的就不是她一个。”
蕊儿依旧恨恨地道:“死的那一个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杨柳风低喟道:“你说对了,不仅是她的命,从踏上征途的那一刻起,咱们所有人的命包括所有兵士的命都已经不在自己手中,真的开战,每时每刻都会有人牺牲,每时每刻都可能是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蕊儿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的眼眸,半晌才怔怔地道:“姑娘,你变了。”
杨柳风清冷地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得冷血了?”
蕊儿咬唇不答,但看向她的眸中却分明带着浓浓的畏惧。
怜爱地替她拢了拢鬓边的散发,杨柳风脸上又洋溢起春风般暖人的笑靥:“等你真的到了边关,到了战场,就会明白,如果你不学会漠视生命,那么你恐怕连一天都待不下去。”
蕊儿迟疑地道:“难道姑娘以前曾上过战场?”
杨柳风凄凉一笑:“有些地方比战场更残酷。”
蕊儿还待再问,却被远远传来的马蹄声打断。
一个令官纵马飞驰而来,到得柴文展近前低语几声,将手中挟着的两件氅衣交给他,然后掠了一眼装载营妓的笼车,便又策马而去。
柴文展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手中挟着氅衣继续带队行进。
一直到这天的午饭时间,他才将两件氅衣交到杨柳风手中,没有任何言语,亦无须任何言语,如此的殊遇早已引来上下一片侧目。
厚实的蓝狐肷皮氅衣轻压肩头,寒意顿时被阻挡于外,杨柳风却只是无声地垂首一叹。
蕊儿喜滋滋地披上另一件银鼠皮氅衣,低笑道:“王爷心里始终是挂着姑娘的,连蕊儿也跟着受益了。”
却被杨柳风一个严厉的眼神吓得吐了吐舌头乖乖收声垂首。
又行进了三四天,小雪始终绵绵地下着,道路也变得泥泞湿滑。
辎重车队已渐渐跟不上前方大军的脚步,起先的一、两日尚有饭食送来,自第三日早晨起便再无火头赶来。
无奈之下,柴文展只得从营妓中挑选了二十名会做饭的女子,每日自行解决一千多人的伙食,好在辎重队伍中粮食和器具倒都是不缺的。
然而,如此的严寒,杨柳风和蕊儿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