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二。&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这一日从早晨起天就格外阴沉。
辎重大车到达了襄州境内一座叫做铁脊山的地方。
只所以能知道地名,不过是看见路旁的指引石碑而已。
北方的山远比南方的险峻嶙峋,山中植被更是稀少,如今朔风凛凛越发显得狰狞。
车辆辎重不能翻山越岭,只得沿着山脚缓慢绕行,这一路却已不知被前方部队甩开了多远。
未及晌午,风势骤疾,天色更是阴沉欲坠。
柴文展停马拧眉,极目天际,寒眸中陡然闪过一丝忧色,喝令士兵加紧驱车,自己已是打马先行,片刻回转,厉声道:“各都人马听令,加快行进,到前方山坳中扎营,不得怠慢!”
众兵高声应命,纷纷加紧驱赶马匹。
一时间只闻鞭声四起,呵斥不绝。
满车营妓茫然相望不知所为。
眼看已靠近前方山坳,而天色愈沉,寒风愈烈。
“快,快点。”柴文展不停策马来回催促。
然而辎车笨重,又岂是能想快就快的?
好容易把车马赶入山坳,早已是铅云低压,狂风大作,飞砂走石,昏黑可怖。
柴文展顶着罡风一面命令两都兵士尽速将最大的帐篷都搭起来,并刻意关照一定要钉稳搭牢,不可有丝毫闪失;一面指挥剩下的八都兵士将辎车赶至靠近山壁的一处避风之所,卸下马匹,用油布将辎车上的粮物盖紧扎牢,再取来粗大的绳索,将数十辆大车牢牢地串联在一起。
待到这些完成并检视停当,天地间已尽被震耳的风声呼啸所充斥,沉浓的天色如同黑夜般,却偏偏在遥远的天边游离着一抹白光。
即便再不识天象的人,也能感知灾难的来临,笼车中的营妓们纷纷不安地站起紧依到一处,惊恐地注视着车外的一切。
此刻,扎营的兵士已扎好四座大帐前来复命,柴文展命令三都一组先行进入三个较小的军帐暂避,剩余一都兵士要负责把军马赶入较大的营帐之中。
“不行!”刘羽忽然冲出队列指着不远的笼车道:“你把马都赶进营帐,那些女人要躲到哪里去?”
六辆装满营妓的笼车被散散丢在一旁,根本无人顾及,暴风肆虐,硕大的笼车在强风的蹂躏下已格格摇晃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车内,惊惶的女人们早已吓得紧紧瑟缩作一团,连哭都忘记了。
柴文展目光幽深地盯了一眼笼车:“这些女人,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刘羽缓缓逼近,目光灼灼地道:“难道人的性命还不如那些畜生重要吗?”
柴文展未及回答,只听笼车那传来一声惊呼尖叫。
原来,狂风猛烈,竟将山壁上一块松动的岩石吹落,正砸在杨柳风所在的笼车之上,虽被车顶的栅栏挡了一下弹落到一旁,但手臂粗的木栅栏却被砸折,在暴风摇曳中发出可怕的嘎吱声。
一车女人早已乱了方寸,哭喊着便欲冲出笼车,奈何笼门紧锁如何逃得出去?正自纷乱失措之际,只听杨柳风高声道:“大家不要乱动,车子会翻的!”
杨柳风紧揽着颤抖的蕊儿,一边焦急地看着那些惊恐混乱的的女人,一边大喊:“大家都聚到一起,蹲下身子,不要乱动。”
刘羽回眸盯了一眼柴文展,已是转身冲向笼车,拔出佩刀砍断门销,打开笼门低喝道:“出来!”
一车女子如蒙大赦,纷纷提裙鱼贯而出。
其他的兵士慌忙欲上前阻拦,却被柴文展抬手阻止,只是沉沉地道:“把军马赶到避风的山壁下,十匹十匹栓在一起再用长绳全部穿拢,不可令一匹走失。”
“阿羽。”蕊儿哽咽一声,情不自禁地扑入他怀抱。
“没事了,别怕,我在。”刘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眸光却一刻不转地温柔凝视着款款于后的杨柳风。
杨柳风无声地感激一笑,然后轻轻地拉开犹在抽噎的蕊儿,柔声道:“蕊儿别哭了,快让阿羽去救别的姐妹。”
朔风狂烈,已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席卷而来。
蕊儿乖巧地拭泪点头,刘羽早已飞身而去,如法炮制地打开其余五辆笼车的大门。
狂风虐烈,大雪中夹杂着冰块,如同要摧毁世界一般呼啸而下。
喀嚓一声,杨柳风原先所在的那辆断梁笼车上的栅栏已被撼断,其余几辆硕大的笼车亦不停地摇晃呻*吟,随时似有可能被翻覆。
刚刚脱离险境的营妓们纷纷尖叫哭喊着向硕大的营帐奔去。
已经栓好马匹的一都兵士正欲阻拦,却被柴文展挥手制止,只命令道:“都进帐去,没有本指挥的命令,不得擅动。”
杨柳风疾行上前,向着站在营门边的柴文展盈盈跪落,深深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