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片刻,鲁瑞安方才低声道:“恕瑞安孟浪,虽只初见,但以风儿姑娘的人品心智,确也堪配王爷,瑞安斗胆揣窥,王爷对她亦是情意深长非同一般,却缘何竟任其沦落风尘?便是出身卑微不得封妃入室,收在身侧善加厚待亦好过如斯。&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刘珩笑意幽寒:“这么多年,为弟之心依然是只有大哥能懂。”轻叹一声道:“这些年来苟安江南,外人都谓荣华无限,其中的孤凉不过如人饮水罢了。”
鲁瑞安亦是黯然颔首:风光旖旎的背后不仅是炎凉莫测的亲情,更是困顿失意的寂苦。
刘珩缓缓抬眸看向那素淡的人影消失的门侧,眸中又重新漾起暖意:“幸亏后来遇到风儿,她睿智安稳不卑不谄,与为弟心意相应灵犀相通,才令为弟不致继续沉沦自废。”深吸一口气:“为弟的心头早已将她视同发妻。”
鲁瑞安微微诧异道:“难道王爷有何不得已的苦衷?”
刘珩黯然垂首,凝视桌上的茶盏,久久无声。
鲁瑞安见他不答,亦自觉唐突,正欲岔开话题,却听刘珩沉声道:“大哥所料不错,为弟正有难解之题,才不得不如此亏待于她,她……乃是严氏后人。
鲁瑞安愣怔失神,不觉喃喃自语道:“难怪从小就气度不凡。”
刘珩正自神伤,竟似未闻。
沉默间,脚步轻响,杨柳风捧着一个食盒推门而入,笑道:“劳烦二位久候。”收拾桌子,打开食盒摆出六样小菜,色*色精致诱人。
刘珩见了不觉开颜道:“莫非风儿亲自下厨?这玫瑰兔肉还是去年本王寿辰的时候吃了一回,可许久未曾再尝到了,难得风儿肯如此费心。”
杨柳风一边布放碗箸一边笑道:“王爷错怪风儿了,非是风儿故作拿乔,只因这南兔不如北兔肥美远矣,如今又恰值严冬厨下的兔肉甚佳,风儿这才不禁献丑,未知是否能合侯爷口味。”
鲁瑞安道:“劳动姑娘沾染烟火,瑞安委实罪过。”
刘珩却看着她拿出来的一个小坛酒皱眉道:“本王与侯爷久别重逢正要把酒相叙,风儿如何却只拿了这么一小坛来?”
杨柳风浅笑道:“王爷恕罪,风儿听闻侯爷日间阵前负伤,虽不严重,但却也不宜多饮,而王爷也是一路劳顿,况且明日是否还有激战亦不得而知,因此风儿自作主张取了这小坛的酒来。”
刘珩怅然一叹道:“风儿苦心难得,只是本王与侯爷七余载的阔别之情,岂是这小小酒坛所堪承载?”
杨柳风掩唇轻笑:“王爷与侯爷昔年的恩义风儿虽憾不能亲见,不过以今日之情而度,哪怕倾江覆海又何及王爷与侯爷的厚泽?风儿以为叙旧原在于情,而非在于酒,王爷情真意切,岂不远胜于一醉方休?”体贴地斟满两只酒盏道:“况且,这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打得完,来日方长,王爷又何必执著于一时?”
刘珩向鲁瑞安笑道:“大哥听听这张利嘴,不过是想多喝几口,便引出她这一通的长篇大论。”虽似斥责,那眉眼之中却满是爱宠之色。
鲁瑞安笑道:“风儿姑娘说得原是在理。”
刘珩微笑地转眸望向杨柳风:“本王原要重重罚你,既然大哥说情,那就饶过你这回。”
“风儿谢王爷不罪之恩。”杨柳风盈盈欠身道。
刘珩将自己的酒盏递与她道:“还不替本王向侯爷敬酒?”
杨柳风双手奉盏,恭声道:“是。”
鲁瑞安正笑辞道:“这如何敢当?”不料杨柳风行至身前竟奉杯袅袅而跪,慌忙起身欲扶,却被刘珩按住手臂。
只听她缓声道:“今日这酒,风儿要敬就当跪敬三杯,侯爷切勿急于推辞,只因这酒原该王爷亲自敬奉,只是碍于位分恐侯爷会坚拒不受,方才命风儿代敬,此乃风儿殊幸,还请侯爷不吝成全。”
刘珩已是深赞地颔首:只有她,一言一瞥之间便能了然自己的心意——昔年的恩情非言辞可表,今日既以他为兄以她为妻,弟媳岂有不敬兄长之理?
杨柳风已是奉杯继续道:“这第一杯,恭敬昔日似海恩深。”言罢仰首饮尽。
刘珩执壶为她再满一杯,杨柳风又奉道:“这第二杯,当贺今日兄弟重逢。”再度满饮。
又添一杯,她再奉道:“这第三杯,敬祝王爷与侯爷手足情长岁岁如新。”
鲁瑞安不安而坐,待她三杯祝罢饮尽,忙不迭起身虚扶,直道“瑞安愧领”。
刘珩却含笑端坐只道:“原该如此。”
杨柳风起身为刘珩斟满酒杯,便推说不胜酒力。
知她有意回避,刘珩笑命她先行回暖阁歇息,杨柳风告罪已毕便往后堂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