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之间的确是没有关联,但他们跟犯罪嫌疑人却有着某种我们尚未查明的交集。”这个观点最先是我提出来的,可那仅仅是我的直觉,并没有如同苏沫这样提列依据,所以我也很想听听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毕竟刚才对于无动机犯罪的阐述,是我从警之后从没有听说过的。
她的那番辩证言词,看似违背了刑侦学最基本的逻辑和定性,可如果去细细思量并非没有道理。首先,刑侦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反复推敲的求证过程,任何人都有权利对薄弱点提出质疑。其次,所谓的无动机犯罪并没有真正的收录到任何书面章程或者教材当中。最后,这种犯罪动机是很多刑侦专家所不承认的。跟苏沫之前阐述的一样,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假设性的犯罪动机,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排除或者支撑其他犯罪动机的佐证。
如今杨副厅长在苏沫的那番话下已经是转圜了心意,打消了解散专案组的决定,可这仅仅是一个苗头,最终会不会这样去落实,还需要苏沫继续在火上浇油。至于这油是一桶还是两桶,那就需要她自己去斟酌了。
“杨副厅长、马局,我的第二个依据是我们刑侦工作当中常说的因果关系。同一案件当中的出现多名受害人,那他们本身或者与凶手之间绝对会有着必然的联系。这一点无需我做过多的赘述,公安部的刑事犯罪档案库中,这样的案件可谓比比皆是,而且也是诸多刑侦大家所达成的统一共识。”
“你说的不错,这世间的事情绕不开因果,刑侦工作尤其如此。”马向阳点了点头。
“可这并不是一起案件啊?”杨副厅长显然还是有些心理负担。
“经过案情分析会的研究分析,我们已经决定将两起案件并案调查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起案件。”苏沫的采用的是笃定的语气,摆明了是不想给杨副厅长任何转圜的余地,继续说道:“除了上述的两点之外,我还要强调最后一点,任何的刑事犯罪都有明确的犯罪动机。这两起案件的犯罪动机我们目前的确还没有确切的定性,不过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我倒是对犯罪嫌疑人的动机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什么?”杨副厅长猛地抬起了头。
“仇杀!”
“仇杀?”马向阳稍稍愣了一下,忙不迭的问:“依据是什么?”
“丢失的肾脏。”苏沫毫不迟疑的说道。
“肾脏?”
杨副厅长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困惑的说道:“我们之所以无法确定这两起案件的犯罪动机,难点就在于丢失的肾脏上面,以至于始终在人体器官犯罪和仇杀之间徘徊着,你现在为什么要下如此笃定的结论,根据又是什么?”
“蒋薇。”
“蒋薇?”听到是巨人观的受害人之后,不光杨副厅长愣住了,我和马向阳也是一头的雾水,压根儿就不明白苏沫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副厅长之所以打算向厅长提出解散专案组的提议,其根源就在于我们始终找不到案件的突破口,无法给这两起案件定性。在之前的案情分析会当中,我们已经对所有的细节做了反复的推敲,根本没有挖掘出任何能给案件定性的证据。可现在苏沫又将蒋薇搬了出来,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感受到我们狐疑的目光之后,苏沫笑了笑说道:“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不是杨副厅长刚才假设了犯罪现场的模拟,我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到底是哪一点?”我有些忍不住了,迫切的想要弄清楚我们到底忽略了什么。
“肾脏丢失和受害人的死亡时间。”苏沫提示了我一句。
“肾脏的丢失,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我呢喃着这句话,脑海中回忆着案件的每一个细节,在这两点之间反复的做出思索之后,终于明白了苏沫的用意。
她说的没有错,我们从一开始就陷入到了一个误区当中。当案件发生之后,无论是走访排查,还是案情分析会,都忽略了受害人死亡时间这一点。其实苏沫的意思很明显,这两起案件如同我们之前的分析一样,作案动机只存在两种,一种是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另外一种就是凶残的仇杀。
如果是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那么犯罪嫌疑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在把蒋薇的肾脏摘除之后让她存活那么长时间,从而等待伤口的愈合以及巨人观的出现。毕竟凶手跟受害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可能暴露自己。而从这两起逻辑缜密的犯罪当中能够窥探出来,犯罪嫌疑人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且凶手等待巨人观的出现,并不是为了抹灭有可能被警方发现自己的线索,而是为了掩饰肾脏丢失的事情。
巨人观案如此,车祸案同样如此,因为人体器官的犯罪,百分百都是为了钱财。如果真的是人体器官犯罪,那么凶手要做的是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警方发现龙立新的尸体,而不是让其暴露在闹市之中。通过上述的这些,完全可以否定贩卖器官犯罪的可能,排除之下也就只有仇杀的可能了。
“这样分析的话,凶手的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