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子,还真挺有意思。”听完贾世儒的话之后,苏沫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望向了隔离带的方向,略作沉吟便径直走了过去,留给我们的只有一道背影和冷冰冰的话:“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撒谎。”
“许峰,我们也过去吧。”贾世儒催促着我。
“好!”
一边儿朝前走着,我一边儿打量着案发现场以及四周的环境。这里位于工地的角落,只有一间低矮的民房,换言之案发时很可能只有受害人、犯罪嫌疑人和目击证人在场,并没有其他人目睹命案的发生,这恰恰就成了本案最大的难点。通常来说,侦破这种案件是很容易的,毕竟贾世儒他们已经证实了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之间曾经存在矛盾,而且凶器上面更是提取到了属于犯罪嫌疑人的指纹,更别说现场还有目击证人存在了。可偏偏,犯罪嫌疑人并不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而是将真凶指向了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犯罪嫌疑人想通过嫁祸的手段逃脱法律制裁,第二真凶就是目击证人。
捋清楚这个关键点之后,我也明白接下来的现场勘察工作势必要谨慎小心才行,否则很有可能致使清白之人蒙冤,从而让真正的凶手达到逍遥法外的目的。
“疯子,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苏沫突然停了下来。
“打什么赌?”我一时弄不清她到底什么目的。
“当然是赌凶手是谁?”苏沫轻笑着眨了眨眼睛。
“不赌!”
我太了解苏沫了,每当她眼睛里闪烁狡黠的时候,一般都是有备而来的,或者说她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关键线索,甚至确定了真凶是谁。这个时候跟她较劲,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真不赌?”苏沫的眼神有些发冷了。
“是的。”我点点头:“办案子的时候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本身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我是法医,对于任何一名受害人我都会给予最大的敬畏。
“那你尊重过我吗?”苏沫狠狠扯了我一把。
“小沫,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心情很不好,而且也一再开导和包容着,但还是那句话,私底下怎么折腾都行,一旦牵涉到案子就必须严肃、正视起来,更何况贾世儒此时就站在旁边。说是家丑不可外扬也好,说是我顾及自己的脸皮也罢,总之不能再任由苏沫胡来。
“贾哥,让你见笑了,我们先……”刚见面就在别人面前闹了笑话,所以话说到一半儿我已经感觉自己的脸有了些发烫,以至于后半句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都理解的。”贾世儒笑着拍了拍我肩膀:“你们来之前,苏爷把你们的情况都跟我说了,实在拗不过就先顺着点儿吧,没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我进去等你们。”
目送贾世儒进入民房之后,我才转身对苏沫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
“你尊重我了吗?”
苏沫瞪了我一眼,气呼呼的说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来之前爷爷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联合起来阻止我调查当年那起车祸案,剥夺我探寻父母的死亡真相,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尊重人的吗?”
“我……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还不清楚自己最近什么状态吗?”苏沫的话,让我有些无从反驳,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师傅的联合,本身就是对她以及她已逝父母的不尊重,虽然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苏沫的情绪有了一些平复,盯着我的眼睛说道:“疯子,我清楚你和爷爷都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是我跟你打赌的原因。”
“怎么讲?”
“你和爷爷坚持阻止我重新调查当年的车祸案,无非就是怕我会陷的越来越深,甚至做出过于主观的猜想和结论。我知道最近自己的情绪有些起伏,这些全都被你看在了眼里,而出于对你的了解,我也清楚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所以只能通过一件事来证实我的精神和状态是正常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之后,苏沫又表现出了几分的歉意:“我并不是不尊重死者,而是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眼前这起案子就是最合适的契机。”
“好吧。”
工作中我秉承着师傅严谨、务实、甚至有些铁石心肠的作风,可在生活中我却是个十分感性的人。别说是苏沫,就算换做一个跟我毫无干系的人来说,也足以让我产生动摇,因此只能是长叹口气:“我同意跟你赌,以此来决定我的心究竟是摆向执意调查当年车祸案的你这边儿,还是竭尽全力阻止你的师傅那边儿。”
“谢谢你,疯子。”苏沫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后,眼神陡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我赌凶手就是目击证人,如果最终的真相是这样,那你就要陪我去调查车祸案。”
“……好吧。”沉吟稍许,我还是做了妥协,虽然这让我感觉有些对不起师傅。
“你呢?”苏沫根本不给我任何反悔的机会,追着问道:“你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