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婴宫殿内
“未知母后还有何训示?”婴雏仍旧那般毕恭毕敬,他看向高座上正小口品着茶的甄太后。
甄太后用宫婢递过来的丝巾拭去唇上的水印,才缓缓而道:“哀家有意想把太傅的二女儿北宫毓臻许配给雍王爷,未知皇上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雍王爷婴昱便立马不太愿意地低嚷道:“母后,儿臣不要纳娶那个木头儿为王妃……”
甄太后使眼色制止了婴昱,岂容这儿子使Xing子坏了大事!
“这……”婴雏那白皙的脸上稍露难色,眉心微蹙,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当朝太傅北宫瑾的大女儿北宫毓兮是婴雏的妃子,权衡左右,如今太傅的立场稍偏女婿皇帝这边。一旦甄太后的儿子婴昱娶了北宫毓臻,那么太傅必当再次衡量形势,或许立场不变,或许选择中立,更甚者只怕是弃君保后。
甄太后这个如意算盘可推算得真好。
“北宫毓臻年仅十三,如今谈及婚嫁,未免太早了些!”婴雏还是想出理由来尽量推辞。
甄太后微微一笑,早想到皇帝会有如此一招,“皇上稍安,哀家只是想先给他们两人立定婚约,待再过两年,即毓臻的及笄之年,才给昱儿筹办大婚典礼。”
婴雏细尖的眼角瞥看了仍旧生着闷气的婴昱一下,既然没想出万全之策,那么只好暂时妥协了,“儿臣听从母后的建议。”——
殿外
从暮婴宫出来的一路上,婴晚还在拭泪低泣。
苍离轻轻地扳过他的身子,柔声安慰道:“阿晚,别哭了。”
婴晚揉了揉泪眼,用手肘推开了苍离,“夫子是坏人,明明是夫子吩咐阿晚吓唬苏嬷嬷的。母后斥责阿晚的时候,却都不搭理帮助我。”
苍离撇嘴一笑,也不恼婴晚那孩子气的埋怨,轻轻扯开他拭泪的手,“夫子不是帮你了吗?”
“哪儿有?”婴晚鼓起了稍稍涨红的脸。
苍离被他的模样一下子逗乐了,粲然一笑,“还记得在往暮婴宫的路上,夫子嘱咐过你什么了吗?”
婴晚歪头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母后责骂阿晚的话,就……就哭。”
“那现在不是就没事了吗?”苍离用水袖的绒边擦去婴晚脸颊上的泪痕,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脸色也稍稍凝重起来,她轻声说道:
“阿晚,这后宫里的女人,越是有权势,便越是讨厌懦弱的男人。所以,有些时候,只要不威胁到她们的利益地位,她们通常都会忽视这些男人的存在。因为她们打从心底里觉得这样的男人根本不足以构成危害,但一旦他们表现得过于出色的话,遭殃的也会是这样的人。”
婴晚懵懵懂懂地摇了摇脑袋瓜儿,“阿晚不太懂夫子姐姐的话。”
苍离蹲下身子,弄了弄婴晚额上的发丝,缓声道:“阿晚不懂,没关系,只要记得夫子一句话就行。有些时候,在太后面前装蠢装笨都不打紧,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了吗?”
“哦。”婴晚显然还不明白苍离话中的深意,只是乖巧地应诺道。
随后,苍离让几个宫人先随婴晚回未晚宫,自己则往反方向走去。
“啪啪啪……”谁知她才刚走出几步,从六七尺远的樱花树下传来几下对于苍离来说显得格外刺耳的拍掌声。
苍离稍停步子,转身看向那一边,看清来人的相貌后,柳眉不由得紧蹙了一下。
“想不到夫子教导小王爷宫规礼仪的方法如此的别具一格。”懿绛背着手,缓缓地踱到苍离的身侧。
苍离那藏于袖中的手稍稍捏成拳头,心里头生成些闷气,但双目仍旧倔强地看着前方,语气也不由得变得强硬起来,“想不到夙王爷两次偷听别人说话的行径也如此的别具一格。”
哦,似乎生气了?
懿绛抿唇低笑,头特意更加挨近苍离,“谁告诉夫子你,本王是偷听的呢?”薄唇已经靠到她的耳边,“本王那是‘明目张胆’地听。”
懿绛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逗弄她。
苍离急急地低吸一口气,他根本就是不按常理行事的,如此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朝官不得肆意进出后宫之内,难道夙王爷就如此的视宫中的规矩如无物?”
“呵呵,那就请夫子告诉本王,这段路径是否属于后宫的管辖之内?”懿绛仰起了身子。
苍离眼角瞄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段小径显然是属于官员到暮婴宫拜见皇上时必经的路径。
她惊觉自己根本就拿这夙王爷没辙,即使道出昨夜他在未晚宫偷听这事,想他也一定有诸多理由把这撇清得一干二净,自己何须浪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