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悠悠道:“我当然是知道的,能让一个男人不顾一切,除了爱情,恐怕就没有别的了。但那是普通的男人,若是要让三殿下不顾一切,只有权势了。”
拓跋真嘶声道:“我不求你现在就站到我这边来,但我求你不要用刻薄的话来刺伤我的心,求你不要站在七弟那边来对付我,我不在意你帮着他对付我,可是我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李未央扬起笑容,眉角眼梢却隐含冷冽,终于慢慢道:“三殿下,这世上能毫不愧疚地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只有你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今天一起都说完吧。”
拓跋真惊讶地看着李未央,他以为她会心动的,可是她却表现得很淡然,他以为她多少会感受到他的真情,可她却是没有一点的感动,为什么?女人不都是相信这些废话的吗?他以为——从前这可从来没有失败过……他暗地里握起拳头,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地认真:“未央,你问我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来对你说这些话,我只是不想彼此后悔,若是昨天晚上你真的被处死,我可能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至于武贤妃,我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死在她的手上,我又怎么会为她伤心!”
“我自有记忆以来,看到最多的情形就是我的亲娘在哭,她出身卑微,父皇一时兴起临幸了她,她就生下了我,后来还被封为嫔,我娘长得不算好看,但是歌声却美极了。每当我听到她的歌声,就会忘记我们有多么不幸。可是在宫中除了父皇的宠爱她一无所有,因为别的人对她又是嫉恨又是嘲讽,纷纷落井下石,总是想方设法欺负她。她生性柔弱,对一切都逆来顺受,以为这样别人就能放过她,只有武贤妃娘娘对她一直很好。因为我娘保护不了我,所以那个时候的我,甚至连下等的小太监都能偷偷背着人欺负我。后来……终于发生了那件事,父皇说我娘勾结外臣意图谋朝篡位,我不信,拼命地哭,拼命地求,可是我把头都磕破了,也没有人肯为我娘说一句话。”
“武贤妃将我接到她的宫中,说从此后她就是我的母妃,可我不听,半夜里偷偷跑回去,结果亲眼看到了那群太监勒死了我娘,那时候我只有四岁,瑟瑟发抖地躲在一边,甚至都不敢去救她,等人都走了以后,我抓她的手拼命摇,一直叫,她却怎么也不醒。我觉得好害怕,一边叫一边发抖,连哭都哭不出来。”
拓跋真陷入回忆里,他的声音隐隐在发抖,李未央看着他,这些话,他过去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哪怕是八年的夫妻、耳鬓厮磨,他没有对她透露过半个字。
“我是皇子啊,拥有当今世上最高贵的出身,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太子拓跋玉他们可以锦衣玉食一呼百应,而我连唯一的娘都要被人夺走?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
拓跋真的拳头慢慢的握紧,声音一下子放得很沉:“我不甘心!所以我自己回到了武贤妃的身边,向她请罪,说以后会好好做她的儿子。后来我发现,当初设计陷害我娘的人就是武贤妃!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什么都听她的,她说东我绝不向西,她替我向李丞相许诺,我便同意娶你大姐做侧妃,我这么做不是惧怕她,是因为她对我有用,她能帮我站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
“每一天我都很矛盾,她虽然设计杀了我的母亲,可她对我也是真心的好,为我谋划一切,所以我不能怪她,不能恨她,我只是日日夜夜都无法安寝,未央,你能理解我吗?昨天母妃要害你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紧张,几乎都想要为了你反抗她,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有了反抗她的心思,幸好最终你没有事,否则我会多么难过——”
李未央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
拓跋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为什么突然发笑?”
李未央擦掉了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凝望着他,眼睛里是无尽的嘲讽:“三殿下,这些话留着向我大姐说吧,她才是你的未婚妻呢。虽然我也很想和你言归于好,可毕竟身份有别,以后还是请您离我远一些。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跟我都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至于你的过去,我也不感兴趣。”
拓跋真盯着她,目光里隐隐透露出一丝愤恨,可他强压着这种恼怒,压低声音道:“我刚才所说的,你全然都不信?!”
李未央慢慢地笑了笑,看着远处飞过的白鸽,声音带了一丝冷凝:“信,我都信,殿下的话中,至少你所说的,关于昨天宴会的话是真的,关于你母妃的话也是真的,关于你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更是真的。”只可惜,你说这些话的目的,却只是为了让我屈服,从前的法子得不到,立刻就换了一副真情相对的模样,若非对拓跋真太过了解,她的确是会当真的。哪怕是自己亲娘的死,哪怕是他卑贱的出身,哪怕是提起这些过去对他来说无异于刀割,只要可以成功,都可以拿出来谋算。
这就是拓跋真,这样的人,对别人狠毒,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李未央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是不是信,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不